若她向后闪避,定会身中重伤,流血倒地。
若她向前一步,只有一条死路。
可就在剑刃即将刺进她的喉咙时,忽然右侧轻功扑来一个男性家仆,用自己的身躯挡住那快如闪电的致命一击。
岁谂安霎时眼睛睁大了。
傅馨躲过他的进攻,便将主动权牢牢握在自己的掌心,回身将来迟的贴身家仆一掌推开,跌跌撞撞地朝屋内跑去,惊呼出声:“救命!救命啊!老爷,穆云之要杀人了!”
“老爷,老爷啊!”
傅姨娘一路狂奔跑到内室,扑在床榻上就开始嚎啕大哭。
床榻上坐着的中年男人两腮瘦削,宽肩厚胸,眼中透着隐隐的憔悴。
傅馨哭得梨花带雨,述说着胸中的委屈。
中年男人长叹一声,摸着额头:“行了行了,快起来,你这样哪有一点穆家当家夫人的样子!”
“老爷只顾着凶我,都没看见那穆云之是如何对我的,我差一点就被他带来的人一剑取了命!”傅馨掌心在他的大腿拍打数下。
“好了好了,别难受了。”穆老爷将人扶着坐起身,眼眸朝门口瞧上一眼,顿时打了个激灵,“你是何人?”
一个身穿质朴蓝袍的少年手中拿着一把沾着旧血的长剑,发丝凌乱地贴在面颊与脖颈,呆滞的双眸满是凄肃的杀意。
对方缓缓开口:“亲儿子回来,你连看都不看一眼么。”
穆老爷脸色突变,接着,少年的身后,就走近一背后背着琵琶,额头挂着珠链的碧衣男子:“爹,这是我徒弟。”
穆老爷从五年前就没再见过穆云之,如今再见到对方成年时的模样,恍如隔世:“云之,你、你回来了?”
见对方手足无措,还与方才险些杀了他的“凶手”狼狈为奸,穆云之不仅心酸道:“爹,你为何明知道我在外面找您,却与傅姨娘串通一气,不肯发出声音让我知道你在哪?”
穆老爷脸颊微微一僵,身旁傅馨蹙起柳叶眉,整个温软的身躯趴在中年男子的身上,小声呜咽,而他自己则抱着妇人的纤腰,轻声道:“云之,你别误会,你多年都没有过来信,突然回来,我担心你是朝廷上那几个对头派人来捉我把柄的内应,所以才未曾出声嘛。”
穆云之钻进了拳头:“堂堂朝中五品官员,竟然担心自己的儿子成了反贼,传出去岂不是令人耻笑!”
穆老爷轻咳了声:“不过担心而已,你若没有,岂不是更好?你能活着回来,我感觉很高兴,快,让你徒弟把剑放下,再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穆云之一动未动。
穆老爷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身旁的傅馨帮他把手放回自己的大腿上,轻声道:“老爷,云之凭借自己的武功横行霸道,作威作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本在想,多年过去,或许他的性情能有些改善,能回家考个官职,为家族整个脸面,可是事到如今,他跟你说话都变得这般刻薄,真真令我失望。”
“傅姨娘与其替我失望,倒不如替自己的儿子担心,我听说,穆子慧在前几日打伤了刘府的小公子,不知这件事摆平了没有?”穆云之专挑对方的痛点猛刺,不给傅馨一点得意的机会。
提起这个,最生气的还是穆老爷,他当即将身旁的妇人推走,哼道:“提起这个,我就生气,都是你养的好儿子一直在外面惹是生非,才在风口浪尖上把穆家置在火上烤,你把穆家当什么了,为你儿子准备的集市?”
他说话的同时,还伸手捏着妇人的下巴,后者白皙的肌肤骤然发红。
“老爷,子慧的事情是我这个做娘的没看好,但是你不能一直责骂他啊,若不是那个刘家的大公子对他出言不逊,他又怎会动手?”傅馨为儿子辩驳的同时,不忘提醒对方,“你得帮帮子慧啊!若是这次忍下来,下次京城内都会传遍我们穆家子弟软弱可欺!你期望穆家的名声变成这样吗?”
穆老爷:“事到如今,你还是不知道子慧哪里做错了!”
他无奈放开旁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蓦地感觉百会穴抽痛,便捂着额头叹息道:“云之,你也看见了,子慧这两日在城中出了事,我也因此卧病在床,穆家这两日已经水深火热,你若是与傅姨娘发生了些争执与误会,也得等我把和刘家的恩怨平了再说。”
“我可以不计较刚刚拦我的事,但是傅姨娘所下之毒的解药,我现在必须尽快拿到。”穆云之面不改色。
“下毒?”穆老爷眨眨眼,回头看向妇人,“他口中说的是什么毒?你对云之下毒了?”
傅馨神色诡异,声音也变得吞吞吐吐:“什么下毒?我哪里有下什么毒?穆云之,你休要污蔑好人!”
穆云之:“姨娘,赵老妈子都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告知与我,她受你的指使,在阿妙做的花生糕里下了会脾胃出血的致死药,你现在抵赖也没用,现在我就要解药,快给我拿来!”
傅馨听到后半段,已经面上毫无血色,痴痴地望着穆老爷,道:“老爷,我怎么敢给赵老妈子下那样的命令,她平时做事都很粗心,若是一不小心败露了,我以后在京城的名声还怎么混!”
穆老爷早已气不打一处来,拍着傅馨大腿:“行了行了,你早就没有名声了,下毒的事先放着,现在人命关天,你有什么解药,就赶快拿过去!”
傅馨被老爷板着脸训斥,只得慌张转身,去找丫鬟送药。
穆云之看在眼里,心头发寒。
他的爹既然已经认定了傅馨是下毒凶手,却不算多意外不追究,就证明傅馨在府中下毒已不是一次两次,每次他的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