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把式一直紧盯着她,看她点头,这才稍稍松开眉头一点:“后来的事情你也该猜到啦,张小娘子打赢了官司,只是也就此跟父兄决裂。”
“她爹的心是真的狠啊,马上公开修改了遗嘱,一个钱都不给她,又说她已经成年,可以自己过活,让她当天就搬出去住,不要继续留在张家……”
乔翎忍不住追问下去:“再之后呢?”
“再之后,张小娘子就从张家搬走啦!”
车把式说:“张家的产业,就算是真的要分,又能分给她多少?再则,她也不在乎那点钱吧。她能写诗作赋,以此谋生。神都有些贵妇人交际的时候想找人充场面,她也乐意去赚一点钱,虽然有人说才女沾染了铜臭气,是美中不足,但是人家凭本事吃饭,不偷不抢,也不丢人,是吧?”
乔翎又一次用力点头:“是的!”
车把式说到这儿,却不由得叹了口气:“只是她倒霉啊,张家人犯了事,牵连到她,虽然已经跟张家决裂,但还是……”
乔翎还有点沉浸在先前的几道惊雷当中:“你们神都……当女儿的可以去衙门状告父亲和哥哥啊?而且居然还赢了?!”
车把式的神情马上严肃起来:“圣人说,每个人都有权力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告自己的爹和哥哥怎么了,他们做得不对,难道不该告吗?”
车把式说完,又有些狐疑,上下打量着她道:“看你也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封建啊?!”
乔翎如同乔姥姥进大观园,稍显瑟缩的抄着手,唯唯诺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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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里:本文全篇架空,有完全不同于以往古代背景的世界观(划重点!),因为题材频道划分的问题,与编辑商议,会分为上下两部进行,下部会重开一本(划重点!)
第2章
车把式的疑惑,乔翎无言以对。
最后,她也只能涨红着脸,面带赧然的说:“神都果然不愧是神都,跟小地方完全不一样……”
车把式见状,反而又开解她:“神都的许多规矩,其实都是圣人留下来的,仔细数数,也不过几百年而已,本朝幅员极其辽阔,没能广泛传开,也不奇怪。”
“别看我说的轻松,事实上,张小娘子跟她亲爹对簿公堂,当时在神都也很是引起了一场轰动的……”
乔翎了然道:“不轰动才奇怪吧!”
两人一内一外在马车上坐着,漫无目的的闲聊,等待这股堵塞道路的洪流松动。
官道旁的杨树枝繁叶茂,蝉鸣声响彻云霄。
乔翎在马车上待的有些闷了,瞧一眼那仿佛远在天边、又好像近在眼前的神都城墙,她跟车把式打听:“从这儿过去,走着得多久啊?”
车把式估摸一下,说:“总也得个把时辰才行。”
他看出了乔翎的意思,倒也痛快:“你要是耐不住性子,不想在这儿等,走着过去也成,就是别走弯路,一气儿直着走就成了。”
说完又从怀里取出了钱袋:“我再给你退一点钱……”
乔翎拦住了他:“不用啦,这一路上承蒙关照,这会儿人都到神都外边了,哪儿还好意思再往回要钱?走走看看,见识一下神都的风土人情,也很有意思。”
她又取了一块碎银子递过去:“初夏天热,老丈拿着喝茶。”
车把式嘴上想要推拒,但手已经不受控制的伸过去接住了,再回过神来,他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热:“这可真是……”
“咱们有缘再见啦!”
乔翎动作麻利的跳下了马车,提着那只花布包袱,融入到入城的滚滚人流当中。
车把式脸上纹路层层展开,朝她的背影弯了弯腰:“小娘子一路平安啊!”
……
乔翎背着包袱,饶有兴致的打量那些被困在入京道路上的车马和人流。
神都城内有些身份的官宦人家,为求舒适而用牛来牵车。
远道而来的客商,用颜色各异的马匹和骆驼负载货物。
有老翁驾驶着轻便的羊车。
还有明显是从外地往神都来述职的高级官员,其家眷和仆从组成了绵延的车队,竟有几里那么长……
甚至于乔翎还见到有人用一头一人多高的巨鸟来载物,然而周遭行人却没有对此显露异色。
显然对于生活在神都脚下的民众来说,这都是寻常之事。
“人还是得到大地方来啊!”
乔翎啧啧称奇:“好热闹好热闹!”
初夏的天气有些热,但也不算是太热。
乔翎没有去走拥挤的大道,而是走旁边树荫覆盖之内的小道,相较于被堵得水泄不通的车马,行进速度反而不慢。
如是走了一段距离,面前终于出现了岔路。
尽管车把式告诉她,去往神都的道路要一直向前,但乔翎在短暂的迟疑之后,还是选择了左转。
虽然素未谋面,但她还是想去见一见那位张小娘子。
进了左转的道路,便愈发能够感到交通的拥堵,好在乔翎没有车马坐骑,只有两条腿,反倒乐得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