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下意識的反應不會騙人,他和向諺一定是非常親密的關係,會接吻擁抱,會做任何情侶都做的事情。
池洲迫切地想和向諺說話,想和他更親密地擁抱,扎著點滴的手撐在病床上,試圖坐起來。
向諺搭在肩上的手隨著姿勢的變化向下滑到胸口,停在心臟上方的位置,沒有使勁,池洲卻無法動彈。
他張了張嘴,發出嘶啞的單音:「向……」
床頭的呼叫鈴突然急促地響起,門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向諺鬆開了按在心臟上方的手。
心口微弱的壓迫感消失,一陣沉悶的眩暈感從池洲的大腦蔓延開,身體變得沉重,沒有了被向諺擁抱時的輕盈。
視野之外的門被打開,池洲看見了幾道白色的虛影闖了進來,將他包圍起來,向諺默默退到角落,隔著那堵白色的人牆望著他。
對方的身體幾乎融入陰影之中,池洲想要呼喚向諺,身旁的護士走上前按住了他撐在病床上的手,「你剛醒,不要動。」
「病人醒了,先去通知家屬。」一旁的醫生看著儀器上的數字,低聲與周圍的人交談,一個接一個陌生的名詞在池洲的耳邊徘徊。
家屬?他的男朋友不是在這裡嗎?
池洲茫然地朝向諺站的角落看去,在那灰黑的陰影中,向諺舉起垂在身旁的手,將食指抵在唇上。
*
圍在病床前的醫生給池洲做了個簡單的檢查,不過十分鐘,又帶著護士匆匆離開。
門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站在角落裡的向諺走出陰影,重坐在了池洲的身旁。
「剛剛為什麼不讓我和你說話?」沒有外人的阻擋,池洲撐著身體坐了起來,他的聲音又恢復了,甚至比之前還要清晰。
向諺低著頭,整齊梳起的背頭有些散了,幾縷碎發落在額頭。
沉默了半晌,他才開口解釋:「我和你的關係……現在還不太被人接受。」
「他們不喜歡我待在你身邊,所以有其他人在的時候儘量不要和我說話。」
池洲覺得奇怪,卻沒有細想,也不願意細想。
於是他轉移了話題:「你的yan……是哪個字?」
「諺語的諺。」向諺握住池洲的手,在他的手心裡寫著自己的名字,一筆一畫,若即若離地觸碰著。
向諺的手指很涼,在手心裡寫字的觸感很癢,池洲很想握住他的手,低頭認真寫字的男人忽然鬆開了手。
「叔叔阿姨來了。」他望了眼緊閉的門,朝池洲笑了笑,「別忘了我剛才說的話。」
嘈雜的聲音從走廊外傳來,病房的門再次被打開,一對中年夫妻帶著一個年輕的女孩衝進病房。
「小洲!」女人撲在池洲的病床前,緊緊地握著他沒有扎針的那隻手。
滾燙粗糙的掌心緊貼著手背,池洲被嚇了一跳,手顫了顫,卻沒有收回。
「這是你的父母和妹妹。」站在病床旁的向諺低聲說,他沒有退到剛才的角落,只是靜靜地站在病床和牆壁的夾角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