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传闻中诏狱残酷至极的审讯手段,温鸾狠狠打了个冷颤。
他会如何对她?
“进来。”和夜色一样寒凉的声音在空气中泛起点点涟漪,带着金属的质感,透着不容反抗的威压,登时惊醒了温鸾。
全身的寒毛立刻跟着这声音竖起来,四周一片死寂,窗子里透出来的一点黄晕,恍惚是引诱飞蛾的火。
温鸾深吸口气,轻轻推开门。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头一个感觉就是燥热,二月里了,京城绝大多人家都熄了火墙炭盆,这间不算太大的屋子竟燃着四个炭盆,他到底有多怕冷?
温鸾抬眼向座上看去。
屋里不甚明亮,一个年轻的黑衣男子坐在偌大的书案后,大半个身子都隐入暗影中,案头烛光摇曳,令那身影无端端透出几分孤傲冷寂的美感。
宛若暗夜中静静绽放的曼陀罗花。
温鸾竟有一瞬的失神。
晦暗的光线里,听到男人低低的笑了声,温鸾窘然,急忙屈膝行礼,低声道:“见过大人。”
上面的人没有说话,温鸾不敢抬头,她能明显察觉到高晟在打量她,那目光有些冷,却并不令她十分难受。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偶
尔听到他发出一两声的轻咳,这个人,似乎身体不大好。
温鸾缓步向他走去,宽大的斗篷划过地面,发出沙沙的摩挲声。
“热吗?”他问。
温鸾一怔,喃喃道:“……还好。”其实她很热,额头都泌出了细细的汗,然而一想斗篷下的衣服,手指就像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其实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你不是不看重名节的人。”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下,“这个案子不会牵连太广,府上的女眷只要没有参与其中,都不会问罪。”
温鸾满脑子想的都是宋南一的安危,压根没去细想这句话的含义,仍是一味奉承道:“大人办案严谨奉职,有雷霆手段也不乏宅心平恕,我们府里上上下下都是佩服的。”
高晟的手握住又松开,上身微微前倾,“宋家把你当成玩意儿送人,你不恨他们?”
“妾深受国公府大恩,若能报答一二,别说伺候大人,便是死也心甘情愿。”
又听他笑了声,好像十分的不屑。温鸾的心提了起来,细细琢磨一番自己的话,还是不明白有什么可笑的地方。
他从座上走了下来,悠悠荡荡的药香,在他二人之间袅袅飘摇,他一步步的迫近了。
温鸾头低得更深,借此掩盖她的张皇。
“夫人是自愿的?”他又问。
温鸾忙道:“当然,妾愿意伺候大人。”
“我抓了你的丈夫,恨不恨我?”
他的疑心真的好重!
温鸾掂度一会
儿,答道:“妾不懂朝堂上的事,不敢妄议。大人也是职责所在,我夫君……我夫君不会谋反,想必其中有什么误会,求大人还他清白。”
“清白?”高晟冷哼道,“夫人的意思,是我冤枉你的夫君,抓错人办了冤假错案?”
温鸾但觉头“嗡”的一响,耳鸣好一阵,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好半天才强压下满腔的惶恐,吃力地说道:“不,不是,求大人网开一面,妾什么都愿意做。”
说完,她哆嗦着手指摸到斗篷系带上,一咬牙拽开。
随着一声缓慢而悠长的丝带摩擦声,斗篷倏然落地,带起的微风拂动轻薄得几欲透明的红纱,勾勒出女子美好的形体。
纵然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一刻真的来临时,温鸾潜藏在心底的羞耻与抵触还是瞬间迸发,她本能地弯下腰抱住自己,但下一刻就跪了下来——她不能再激怒这个男人了。
“什么都愿意啊。”头顶传来充满玩味的一声感慨,高晟半蹲下身,轻轻抬起温鸾的下颏。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漆黑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情绪,不喜不怒,明明看起来很平静,却让温鸾嗅到一丝暴风雨前夜的气息。
温鸾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触怒了他,勉强扯出了个笑,声音都是抖的:“是……什么都愿意。”
“夫人与宋世子真是鹣鲽情深,我很好奇,夫人为了他能做到何等地步。”高晟的手从她的肩膀滑过,顺
着脊梁缓慢向下,“……毕竟,我相、当、喜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