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明庄对我笑笑:“都十年了,时间过得真是快。”道明庄笑得好惨,她眼泪泫然欲滴,我手足无措。我不会安慰人,怕安慰人是另一种伤害,反倒抖落出人家更多的伤心。
“可不可以借我抱一下?”道明庄要求,含笑带泪的样子楚楚可怜。
“好啊。”我也开始难过了。她走过来抱住我,我想开解她,却蹦出一句:“你不可以哭哦,我的毛衣是新买的,你不可以把眼泪弄到上面。”
道明庄哽咽:“我管你,这么丑的毛衣也敢穿,一点都不象小公主。”
道明庄哭了,伤心的哭着,哭着细诉着:“他说他已经不爱我了,叫我放过他。我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让我死心的。好,我听话,他让我忘记他我就忘记,我听他的话,我忘了他。”
道明庄在我的肩头声泪俱下,撕心裂肺。我的喉头仿佛哽着一个大硬块,发不出声音来。
泰哥,每次回台湾都到要来这里走走的泰哥,他怎么舍得对自己最爱的女人残忍,他怀着怎样的心情亲手为自己挖了个坟墓,又会怀着怎样的心情年年来凭吊。
搂着道明庄的感觉很奇妙,亲切得好象我们是熟悉已久的亲人。我拍着道明庄哄着她:“不要哭了,你再哭下去我都要哭了。”
把道明庄送回家后我转去外公那里,我已经没有逛街的情绪了。外公瞪大了眼睛看我那件花到爆的毛衣:“丫头,你没事吗?你就穿这东西招摇过市吗?我要打电话给你妈。”
我不理他,躲在角落难过,外公走过来陪我坐着。
“外公,我好内疚,我觉得自己好坏。”
“怎么了?”
‘我对泰哥说了一堆话,我说他和道明庄现在不适合在一起,结果泰哥真的---------”
“不关你的事,”外公打断我:“阿泰是个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想法,不会因为你的意见轻易改变,除非你的意见和他一致。”
是这样吗?可我还是觉得内疚。为什么他们不可以少爱一点?
“好了,不要难过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外公哄我:“来,看这个,漂亮吗?”
是新款手机,艳红外壳,我失笑:“好夸张的红色哦,还是限量的,外公干吗买这么贵的礼物?”
外公挖苦我:“嘿嘿,和你的衣服配嘛,啊~~永儿,你这毛衣----”
我不讲理打断外公:“不许说我毛衣不好,我喜欢!我喜欢!!你只可以说好,不许反对。”
外公被我彻底打败。我拿手机玩,试打电话给朋友,先打给谁?南极冰?还是不要,打给杉菜?会打扰她工作,小滋好了。
结果小滋很野蛮的要砍我:“你手机不带,家里没人,给我玩失踪啊。你现在告诉我你忘了?你敢忘了?我难得有兴致开舞会诶,你敢给我忘了?你十分钟内给我现身,不然我拎西瓜刀去砍你你别后悔!”
我急急忙忙赶去何家,外公在我后面喊什么,我来不及听了。我不是有意忘记的,希望小滋不要太生气。
走进小滋家灯火辉煌的大厅我就发现我疏忽了一件事,我没穿礼服,我没化妆,我没穿水晶鞋。
我站在何家大厅入口,对着一屋子灯红酒绿,衣香鬓影。所有的目光投在我身上,短暂的静默后开始低低的交头接耳,糗大了,真是想找个地洞。算了,管她的。都怪小滋,十分钟,够干什么,我现在这副鬼样子来参加舞会不知她会不会砍我。
硬着头皮往里面走。小滋迎面过来,不能置信的看着我:“季永恩,你从哪里来?你怎么穿成这样。”
我据理力争:”这不怪我,你只给我十分钟。好热,吧台在哪里,给我杯冰水。”
小滋带我去吧台,我经过四双惊异的眼睛,他们的主人窃窃私语:“那棵花花绿绿的椰菜你们认识吗?”
“哦,不认识。”_
我也装不认识,目不斜视,路过时恶狠狠的踩了美作一脚,不道歉,我故意的,反正不认识。
杉菜也在,穿一件黑色小礼服,长发流水样披着,她埋怨:“早知道我也穿牛仔裤来。”
道明寺凶:“你想都不要想。”
眼见杉菜要发作,小滋适时警告:“别在我家开战,回家再打。”
我忍笑。
大厅暖气太强,所有女士都是香肩小露,玉臂生辉,穿着毛衣牛仔裤的我象只误入鹤群的土鸡,不合时宜到极点。
干脆从露台出去到园子里透气。露台外的台阶上静静的坐着花泽类,他端着杯酒,安静得象道影子,我不敢惊扰他,又不舍得离他太远,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台阶坐下。他回头看看我,笑意在眼里一点点的扩散:“哪里弄来的?”
我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他对我稍扬了扬下巴:“衣服。”
我有点糗:“是早上买的。我很少自己买衣服,因为比较喜欢穿旧衣服,不过和这件衣服感觉很投缘,呃~~所以就买了来穿。很难看吗?”
总不能告诉他买这件毛衣是因为花泽的姓氏。
南极冰用手撑着下巴,仔细看了看我,嘴角轻扬的笑:“还好啦。为什么喜欢旧衣服?”
我走下台阶和他并肩坐,难得他这么想聊天,开心:“你不觉得每件旧衣服都有故事吗?比如说这件曾陪着我去打球,摔倒了磨破了衣角,那件不小心碰到了咖啡,所以有点咖啡渍洗不掉,又比如说穿哪件衣服出门碰到大雨,被淋得透湿回家,衣服有记忆的。何况旧衣服陪主人陪得久了,最了解我们的皮肤身材,穿在身上最贴心,舒服无刺激,好象是我们的第二层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