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掉礼帽随手一扔,又三两下扯掉了碍事的十字披红,冯溪蝶掏出腰间别着的手枪,冲着穆绍瑜说了句“三少爷,咱俩谁先打马上了东山,以后就谁当家作主说了算了!”,二小姐朝天放了一枪,青骢就马箭一般的跃了出去。
整个西山口的人都在给二小姐叫好,然后紧跟着就是起哄一样的:“姑老爷!快追啊!再不追就得一辈子听二小姐的啦!”
那满脸通红的姑老爷没有太辜负众人的期待,胯上另外一匹马,穆绍瑜追了上去。
冯临川眼看着两匹马一前一后下了山,不多久,就出现在山下大路上,又眼看着一前一后,进了东山头的地界。
无奈之极的一声叹,他告诉弟兄们接着喝酒不醉不归之后,拉着念真回了后宅。
两人各自换了一身轻便衣裳,泡了茶,坐在小院儿里闲谈。
“溪蝶这个疯丫头,在东边不给我惹祸就好了。”冯临川叹气。
“不会的,二小姐聪明泼辣,识大体顾大局,怎么会惹祸呢。”念真劝说着,喝了两口热茶。
“她要是跟你一样稳当,我也就不瞎操心了。”
“怎么拿我比……”
“你俩都是压寨夫人啊。”冯临川说得格外坦然,“一个男夫人,一个女夫人,只不过,我是怕溪蝶一过去,绍瑜就要变成‘夫人’那一方了。”
念真什么都没说,但是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你就不怕你三弟受欺负?”
“能让二小姐管着,他该高兴才是。”
“你啊……”没辙的摇了摇头,冯临川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念真跟前,继而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就弯下腰去,直接把念真抱了起来。
确实吓了一跳,念真惊慌失措中试图挣扎,可结果却是被抱得更紧。
“别乱动,要是摔坏了,你无所谓,我还心疼呢。”凑到对方耳根说了句格外让人心跳更快的话,冯临川带着典型的匪首的笑,迈步就往屋里走,“听老四说过,洋鬼子结婚,就兴抱着进新房这一套。”
“什么结……结婚……”
“知道你肯定受不了大操大办的,不如借着溪蝶跟绍瑜的喜气儿,我今儿晚上好好‘操办’你一宿。”
好极了,这回念真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如此大胆的言语,那男人究竟是怎么说出口来的?!
然而,不管念真怎么质疑怎么心跳,该“操办”的,冯临川终究事无巨细的给“操办”了一回。结果自然是直到第二天天亮,习惯了早起的念真都还没爬起来。
已经醒了,但是浑身无力,那种说不定真的像新婚之夜后的疲惫的感觉让他恨不得干脆裹着被子一天不起来见人。
起得比他早的冯临川披着衣裳溜达到院子里,抽了支烟,漱了漱口之后,去前头大厅看了看正在收拾昨晚残局擦桌子扫地的弟兄,又到马棚看了看白娘娘和骍子,在寨子里小小的转了一圈儿的冯临川回到屋里。
念真这次起来了。
已经穿好了衣裳,正在收拾床铺。
“腰疼吗?”凑过去亲了对方一下,冯临川问。
念真红着脸摇了摇头。
当然,那是谎话。
他当然在腰疼。
怎么能不疼……
昨晚那么折腾,还、还用那样奇怪的姿势……让他跨坐在那男人身上,那、那样……然后又……又……
“大伙儿都起来了吧。”用无关紧要的话题分散着注意力,念真告诉自己要尽快把昨天的细节都忘掉。
“嗯,正收拾呢。”应了一声,冯临川坐在床沿,而后突然抓过念真,抱着他,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别……”
“别什么别。”根本不准备理会那言不由衷的拒绝,冯临川收紧手臂,凑过去轻轻啃咬对方的耳垂,视线的余光看见了还没扣好的领扣里露出来的锁骨上的吻痕,满意的挑起嘴角的男人一声舒叹,“跟你说个事儿,这事儿我想了有几天了。”
“……什么?”发觉对方似乎确实在跟他商量什么,念真止住了挣扎。
“我想,把念恒留下。”
“他不是已经留下了么。”
“不是,我说的不是那个留下,而是……彻底的那种。”
“你……是说……”突然意识到话语里的隐含意思,念真格外讶异的看着对方的眼,“让他……姓冯?”
“聪明。”冯临川点头,“他不是没爹没妈了吗,年纪又小,更何况,还是和尚出身,总不能非拉着他下山‘做买卖’。这孩子我看挺聪明,能识文断字,也有股子韧劲儿,要是后厨做饭牲口棚喂马,太糟践材料了。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扔了原来的俗家姓名……”
“等等。”突然打断了对方的话,念真皱着眉想了想,才恍然起来,“我记得念恒俗家就姓冯!”
“真的?”
“真的,只是他没有大名,上头有个姐姐,可惜夭折了,谁都叫他小二子。他刚流落到庙里的时候,就是那么说来着。”
“那要是真的,就更好了。”冯临川脸上见了喜色,“溪蝶那丫头嫁了,不管她将来有没有孩子,也得跟了旁人的姓氏,倒不如让念恒延续老冯家的香火。”
“……说不定,倒真是件好事。”
“嗯,好事就得赶紧办,回头我就找他去。”说着要去找念恒,却抱着怀里的人一个翻身又躺在了床上,冯临川压住发觉到不对劲的念真,伸手去解那刚刚扣好的盘纽,“去之前,先再好好歇会儿,天刚亮,不着急……”
念真哭笑不得听着那样耍赖一般的话,想抓开在他腰间摩挲的手,却最终还是没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