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认的话几乎到了嘴边,他用肩膀把人拱开,拉开洗碗机的门把碗碟放进去,又从灶台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江一念示意对方擦嘴。
色泽艳丽的红油在江一念唇上留下一抹光泽,看上去……很润。
储一嘉说:“江少爷能给打个折吗?”
江一念眉眼一弯:“包在我身上!”
将功抵过计划顺利实施,江一念哼着小曲儿走去了书房。占据了整面墙体的书架让他头皮一麻——当初搬进来的时候房间都是储一嘉整理的,放眼望去上面全是和他命格相冲的各类书籍,金融哲学法学人物传记,中文英文全都混在一起。
也不知道那两本高数教材被放去了哪里。
江少爷又是仰头又是猫腰,趴在书架上东张西望,像只好奇心旺盛的猴子。在爬了两列架子之后耐心终于耗尽,江一念打开书房门大喊一声:“储一嘉,你把我高数书放哪了?”
alpha款步走来,进门之后直奔窗台前的书桌,拉开中间的抽屉,摆在最上面绿的让人心慌的那本赫然就是江少爷找了半天的高数书!
江一念匪夷所思地望了眼抽屉的位置,那里通常不是用来放重要文件的吗?干吗把他的高数书塞进去?
储一嘉对此并没有准备解释,他把教材拿出来递给江一念,问:“用不用顺道送你一程?”
储一嘉愿意帮自己阳奉阴违已经出乎预料,再坐人家车去见替代对方的家教未免过于杀人诛心。
江一念打开尘封一整个暑假的书包,期末考试的用具还躺在里面,顺道又塞进去两支笔和本子,“不用了,我打车。”
网约车在下午一点五十分停靠在海洋天街门口,夏日午后明灼刺目的阳光铺了一地,热气从脚底一路攀至头顶,江一念从打开车门的那个瞬间就后悔了——睡懒觉的代价可真大。
正值下午茶时间,咖啡厅的客流躲着日光照射范围自然形成一块区域,江一念寻摸一圈好不容易在阴凉的角落发现一空桌,此时门口感应器响起,在“欢迎光临”的机械声里江一念看到一名看起来三四岁大的小姑娘牵着一名孕妇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已经迈出去的脚步扭转了方向,江一念将书包放在了被日光烘得发烫的桌子上。
身体被一片金色笼罩,后颈才舒服不过半天的腺体又开始作妖,江一念想扯下腺体贴透透气,又怕丑陋的器官吓到小朋友,只好臭着一张脸开始在脑子里寻找新的碰头地点。
看一眼手机,13:58,这学霸怎么还不来?
情绪在炎热天气中逐渐崩坏。
“嗡嗡”,微信显示新消息——「不好意思,我有点情况,咱们能改成网上辅导吗?」
被临时放鸽子的江大少爷盯着手机屏幕皱眉,烦躁的心情瞬间达到顶峰。
可能是自知有愧,在江一念发脾气之前对方又发来一条——「辅导费用给你打五折,真的很抱歉!」
江一念轻嗤一声,他又不缺钱。
如果通过补考的话。
手指按在键盘,江一念背上书包走了出去——「等我二十分钟」。
不见面也好,可以回家吹空调,顺便还能吃储一嘉做的饭。
二十分钟后江一念又回到家里,折腾四十分钟,只收获一身汗。
储一嘉应该是刚出门不久,空气里残留着午饭的香气和冷气的余温。
房子里安静得让人心慌。
江一念甩掉鞋子,一股脑将空调全部打开,数台机器同时发出机械的声响,仿佛这样便能填补心里那块突如其来的空白。
江一念心满意足地走进电脑房,登录网络会议,对方已经等候在房间里。
“听得到吗?”
看到他来了,对方开口问。
那是一道很低沉的男声,不知道是不是受电波影响,江一念总觉得这声音有些失真,不像是年龄和他差不多大的学生。
发愣的功夫对方又问了一遍,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平得像机械一般。
江一念草草应了一声。
不知为什么,他想到了储一嘉。
同样是学霸,同样这么冷淡,储一嘉的声音就好听很多,像一块晶莹剔透的冰,靠近会有刺骨的凉气,晃一晃却发出清脆的声响。
对比在心里发生的无比自然,以至于江一念都没发现储一嘉前几天还不被承认的学霸身份就这么被坐实。
“同学,我再确认一次,你的目标只是通过补考,不需要追求高分?”
“对。”
“好”,电脑屏幕显示出一张表格,清晰明了的数据白灰相间的配色将对方干练理智的风格再次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把韩教授最近三年的高数考题进行了归类整理,简单题中档题和难题比例是6:3:1,简单题囊括了函数极限微分导数的基本运算,中档题则更多涉及包括复合函数和曲面积分。如果只追求通过补考,那咱们接下来只考虑简单题,中档题我也会根据你的水平进行相应取舍。有问题吗?”
虽然隔着网线,对方条理分明的阐述却仿佛在江一念面前具象成一节严肃认真的高数课堂,这一刻他很不合时宜地想念起中午那碗麻辣小面。
他恍惚着回答:“……没有。”
网线那头抖了抖卷子,“好,那我们开始吧。”五分钟后。
网络会议频道在经历一场漫长的宁静后终于有人再度开口。
“所以你只看了一眼就得出了答案,然后现在试图把这种能力通过网线传递给我?”江一念望着屏幕上的一道计算题问。
冷酷的学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