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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天,天气本就冷凉,加上寒流来袭,更是让人冷得发抖。
连续几天晚上熬夜赶作业的白意美,顾不得夜半寒气逼人,努力抗拒着被窝温暖的诱惑,继续埋首广告产品行销的报告,直到天快亮时才上床睡觉。
隔天早上起床,头晕晕、脑胀胀,喉咙还隐隐发疼,直觉自己可能感冒了,所幸今天上完半天课后就放假了。明天是圣诞节,加上周末,连续三天的假期,足够她躺在床上好好休息补眠。
中午下课后,她全身无力,晕沉沉地只想睡觉,饭也没吃就直接回宿舍倒头大睡。
宿舍里闹烘烘的,每个人情绪都很high。今晚是圣诞夜,不只学校有举办圣诞舞会,各科系也都有自己的余兴节目,大多数人甚至还要赶校外场。
但尽管人声喧哗,却仍敌不过她浓重的疲惫感。临入眠之际,她彷佛听到姚丽暖兴匆匆地说着从下午到晚上一连串的精采节目,还问了她什么,她模糊地应答了声,然后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等她醒过来后,已经是五个小时后的事了。外面天色很暗,寝室里也黑漆漆一片,只有门缝底下微微透进走廊的灯光。
她吃力地爬下床,有些头晕目眩地,喉咙干渴得像有把火在烧。打开房门,走廊上一片静悄俏的,继续往前走,本来热闹喧哗的交谊厅竟然没半个人,日光瞪亮得有些惨白,整层楼寂静得让人心惊。
心里慌了一下,她随即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家全都狂欢去了吧?
释怀之余,不免觉得有些苍凉。自己该是被人遗忘了,孤单的感觉瞬间袭涌而上。视线不自觉移向角落平常大排长龙的公用电话,一会儿后,她的脚自有意识地朝它走去,从口袋里掏出硬币投入,跟着拨了一组再熟悉不过的号码,她屏着气等候线路那端传来熟悉的温暖嗓音。
“嘟嘟嘟”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她有些失望,却仍不放弃地等了好片刻,直到她的手酸了,才不得不挂上话筒。
他怎么不在呢?明明记得他说这个周末没办法回家呀!
楞楞地走回寝室,脑里忽地闪过一个念头,赶紧打开灯看了一下时间。
才六点半,还来得及!
她随即匆忙地套上鞋子,随便塞了几件换洗的贴身衣物后,抓趄背包就往外跑。
等到坐上开往新竹的大巴士,白意美整个人才松弛了下来,
车窗外,夜才刚上了妆,五彩缤纷,流光闪动,显得很热闹,让人不觉寒冷。
此刻,她的心也是热呼呼的,带着一丝兴奋的期待
像霓虹一样闪烁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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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栋老式的公寓,只有五层楼。
依着柯柏勋给她的地址找到他住的地方后,白意美兴匆匆地按下三楼门铃。
大门外的对讲机没有任何响应,她又试了一次,结果仍是一样。
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头望去,三楼一片漆黑,很显然地,屋里没人在。
她不禁有些失望,全身疲累地靠着铁门蹲下来。
冷风呼呼地吹,她缩着肩脖抵抗寒冷,等待柯柏勋归来。
过了半小时,她的头又开始晕眩,喉咙的灼烧感也愈来愈严重,全身肌肤还莫名地窜上一股热,心里隐约知道是感冒在作祟,她又缩了缩身子,将自己环抱得更紧。
处在这陌生的城市,等待是她唯一能做的事。她努力振作精神,不让酸涩疲惫的眼合上。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整个人开始昏昏欲睡,想要伸手拍拍自己的脸,却全身乏力,动作迟缓。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她到底等了多久?忍不住皱了皱眉,沉重地抬起腕表一看,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怎么办?如果柯柏勋再不回来,她今晚要在哪里过夜?
才这么想着,便看到两道人影从巷口一部轿车上走下来,依稀可看出是一男一女,而且正朝她的方向走来。她下意识地眨眨眼,胸口怦跳了下,重新又燃起一丝希望。
屏息等待着他们一步步朝她走近,随着两人的脸渐渐清晰,白意美的眼愈瞪愈大,心跳也愈来愈快速,直到柯柏勋那张熟悉的脸庞映入她眼帘,她才发现喉咙已经干哑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赶紧站起身,双脚却酸麻得让她跄跌了下。由于她身处在阴暗处,不免让人惊吓警觉,她彷佛听到一声女性的惊呼。扶着铁门,好不容易稳住自己,她抬起头,一道高大的身影正杵在她眼前。
“意美?”柯柏勋惊讶地低喃,随即又往前一步,眼里有着淡淡的惊喜。“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她试着对他绽开笑颜,可是浑身灼热的无力感让她只能轻扯了下唇,还来不及开口,方才发出惊呼的女生说话了--
“小柯,她是你的朋友吗?”说着,人也靠了过来。
柯柏勋朝她点点头,随即又转回视线,关心地问:“意美,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他注意到她身体微微发着抖,眉头不觉轻蹙。
“还还好,不算很久。”连续吞咽了几次唾液,白意美才勉强能开口说话,但声音却沙哑不已。
柯柏勋不自觉又皱了下眉头,而后转过身朝女性友人说:“恺庭,pub不去了,麻烦你跟其它人说一声。”
李恺庭看了白意美一眼,微笑道:“这样有点扫兴耶,你可以带你的朋友一块来呀。”
“不了,她坐车上来又等了好些时候,一定很累了,我想让她早点休息。”说着,伸手去拉白意美的手,不寻常的热度让他眉间的皱褶又加深了些。
“那好吧,我走了,拜拜。”李恺庭虽感到失望,仍保持一脸微笑。
响应地轻点了下头,柯柏勋赶紧转过身取出钥匙打开大门。“意美,赶快进来吧。”
白意美跟在他身后爬上楼梯,整个人开始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步履蹒跚地一步步前进,全身虚乏的感觉愈来愈严重。
柯柏勋一看情形不对,立即停在她身前摸了摸她的额头,而后眼神一黯,浮上一抹忧心。
“意美,你知道自己在发烧吗?”他皱着眉柔声道,没等她回答,他随即搂住她走下楼梯。“走,我带你去看医生。”
一直到坐进出租车之后,她的意识才稍稍清醒了些。
“柯柏勋,真不好意思,一上来就给你添麻烦。”这是她的声音吗?怎么沙哑得像个老太婆似。
他只是微笑地帮她把外套拉紧,然后再紧紧地环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