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道之手指停止敲击,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再过一个月就是我父亲和大哥的忌日。”
“啊。”秀秀轻呼出声,连忙道“我明日就去市集上买些纸钱和金箔纸回来备着。”
她对崔家的事不甚了解,只是在外头茶馆里偶尔听人说过随国公去世当天,他的大儿子也跟着去了。
当时她正年幼,父母健在,满心想着求爹爹给她买簪花的事。
崔家、长安这样的词对她来说太过陌生和遥远,不成想有朝一日她会同崔家的世子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崔道之虽然笑着,但秀秀却莫名察觉到他的难过。
于是她大着胆子去拉他的衣袖,认真道
“二哥哥,你别难过,我也没有了爹爹和娘亲,咱们是一样的。”
崔道之顿了一下,道“家母还健在。”
秀秀闹了个大红脸,呸呸两声,道“对不住,二哥哥,我说错话了。”
崔道之自然不会同她一个小姑娘计较,将灯盏推至秀秀面前,说了句睡吧,便起身回床上躺着。
秀秀手拿着灯盏起身,隔着微弱的灯光,轻声道
“二哥哥,你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说罢,心怦怦跳,逃似的推开小门,跑进东屋。
吱呀一声,小门关上,崔道之躺在床上,一半脸陷在阴影里,另一半被小门后油灯透过来的光照亮。
只见他无意识转动着左手食指处的那枚扳指,眼睛里满是凉意。
他不需要人陪,他只要欺辱他们崔家的人付出代价。
一只麻雀在窗沿边扑腾,崔道之支起窗户,伸手捏住,微一用劲儿,那麻雀便没了声响。
到了八月初九那一日,秀秀一大早便去西市买了好些纸钱和金箔。
她一个人忙不过来,雀儿正好过来找她玩儿,瞧见了,便主动请缨同帮忙。
两个人坐在柿子树下叠元宝,忙活到一半,崔道之忽然过来,问“这是在做什么”
雀儿吓得一激灵,手中的金箔差点被撕烂。
秀秀有些奇怪地瞧她一眼,随即抬头对崔道之道
“叠元宝,将这些金箔叠成元宝的样子烧了,下头的人就有钱花啦”
本以为崔道之对此不敢兴趣,没成想他却拿了一张金箔,不消片刻便学着她们的样子叠出来一个。
“是这样么”
秀秀惊讶于他学得这样快,连连点头“二哥哥叠的真好。”
雀儿却站起来,牙齿都在打颤。
“我我,秀秀姐姐,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等闲了我再来找你玩儿”
不顾身后秀秀的叫喊,她飞跑着出了大门,等快到家门口,她才拍着胸口不住喘气。
太吓人了,她连看见那位崔二爷都觉得两股打颤,秀秀姐姐是怎么做到那么亲密同他说话的
吓死她了。
秀秀眼见着雀儿像被踩着尾巴似的溜走,觉得有些奇怪,收回视线,正要同崔道之解释,却见他并不在意的模样,注意力全在他手中的金箔纸上。
秀秀重新坐下,重新开始忙活,眼睛却不自觉飘到崔道之的身上。
瞧他认真的模样,秀秀忍不住想
二哥哥肯定很敬重他的父亲和兄长。
这样想着,她的视线不期然往下挪动。
原来男人的腿也可以这样细长,秀秀眨了眨眼。
因为看得太过专注,手上力道没控制住,金箔被撕开一道口子。
她连忙抬眼去瞧崔道之,见他并没现,不禁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