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产期到了,此时,此刻。
兽医是个娇小个头的小姑娘,一身晃眼的白,右手套着特别特别长的手套。
也没提前打个招呼,哧溜一下,手就怼进去了——
怼!进!去!了!
我好像整个被捅穿,整只牛都忍不住一哆嗦,眼泪不受控制,淌一脸。
【哎,叔,咋不早点叫我,牛犊子前腿叉劈着,且下不来呢……】
兽医摸准了胎位,埋怨道。
【这小母牛配种也太早了,我不是说了再晚个半年看看嘛,你看这整的,哎哟,遭了老罪了……】
【肚子咋这么大捏,我摸摸看几只啊……诶,这堵得死死地……】
【啊呸!不能说这个字……咳咳,这小牛长得太胖了我手过不去啊叔……】
声如银铃,念念叨叨,念念叨叨,颇为烦牛。
以我的吨位,一屁股能把她坐死。
可我腿软,爬不起来。
【成了成了,胎位正了,叔,恁赶紧叫人来,这犊子大着呢,至少七八个猛男才成!】
声如银铃,也如催魂索命。
肚子太疼了,我想要挣扎,偏偏感受不到手脚,哦,不,是蹄子的存在。
我费劲巴拉地斜了眼睛去看,嗬,被捆得结结实实。
那麻绳,一根得有十来条猪肉绦虫那么粗了,呕……
群里一声吆喝,猛男团很快就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震得地板都在晃。
个顶个的魁梧,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盯在我硕大浑圆的臀部上,绿光。
【莽子哥,不得了啊,我看你家这花牛肚子里得有两个呢!】
【对啊,肚子这么老大,比咱家前几天下崽那个可大多了】
【莽子,回头你可得教教哥哥,一头小牛能卖大几千呐!我家俩娃明年就要考大学了,全都指着家里的牛羊能卖个好价……】
【嗐,我都是头一回养牛,瞎折腾的,哪有什么窍门!】
【兄弟伙攒劲啊,完事叫莽子整一桌,咱几个喝几杯!】
【好好好,听你的!】
【哈哈哈哈!】
【哞——】
我翻白眼,迷迷糊糊地,看到了我死去多年的太奶。
兽医细瘦的手整个都在我肠子里捅咕,肚子里那一坨也不老实。
妈耶,我好痛,叫我死了吧!
我奋力一挣,踩我脖子那人一时大意被我掀翻在地,溅大家一身泥点子。
哦,是我那亲爱的主人——莽子。
【哎呀叔,我刚换的防护服,这还没开始呢,恁就给我整这么埋汰……】
兽医不嫌弃我身上屎尿乱飞埋汰,倒是对地上的泥水怨气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