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望舒还没来,医院打来电话。
白伟良和温冉一起去的医院。
主治医生拿着活检报告,表情严肃:“温小姐做胃镜时,我们发现胃体和胃窦交界处有一个1。2公分病变,表面发红不平,边界清楚,于是就活检取了三块,病理是不典型增生伴有粘膜内癌变……”
温冉其实听不太懂这些名词。
后来,白伟良不让她听了。
温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拿手机查那些专业名词。
她有些恍惚,总觉得医生口中的患病之人不是她。
白伟良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时,温冉和他眼神相交。
那时,温冉的心脏突然抽了一下,她才有感觉,是她生病了,挺严重的病。
但她软软的笑了一下:“老师,先别告诉我爸妈。”
怎么跟家人讲呢?
温冉不知道。
所以,她也不知道怎么跟颜望舒讲。
温冉需要进一步做检查。
翟程敬和翟芯颐来医院时,翟芯颐对于温冉叫她‘小博美’的事,一点也不生气了。
那些天,温冉学到一个专业名词:五年生存期。
它不是指只能活五年,而是指,肿瘤患者行根治性手术之后如果活过五年,就有希望实现长期生存。
温冉用这个安慰白伟良:“老师,你别担心,我只是早期,只要五年生存期度过,我再活五十年,也是有可能的啊,而且我还这么年轻,医生不是说不要过分担心,要用好的心态接受治疗吗?”
温冉说这话时,不知道能不能安慰白伟良。
那天晚上,她就知道结果:不能。
温冉表面再掩饰,也忧虑得晚上睡不着。
她躺在床上,翻看和颜望舒的聊天记录,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
后半夜,温冉依旧没有睡意,她起身,披了件外套,想去茉莉园里静一静。
可她没下楼,路过白伟良工作室时,看见里面有灯光,她偷偷靠近瞄了一眼,白伟良没做事,静静的坐在那儿,发呆。
那是种无能为力。
温冉没去茉莉园,转身回到房间,睡不着也控制自己闭上眼睛。
温冉积极配合医院所有检查和治疗方案讨论,看上去心态很好。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每晚都做噩梦。
她梦到那日在船上,颜望舒举着枪,他开枪了,杀人了,警察赶来,子弹穿过他的胸口,血液染红他衣服,她惊叫着醒来。
后来,她又梦到重复的场景,只是在警察开枪的瞬间,她抱住他,替他挡了子弹,她胸口被血液染红,醒来时,她心脏居然真的感觉好疼。
再后来,依旧是重复的场景,她替他挡了子弹,他举着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她大喊着‘不要’醒来……
温冉在黑夜中,想起施泽的玩笑话。
——我是怕你出事,我颜哥跟着殉情。
殉情,肯定不至于。
但是痛苦,不知道会有多少。
不。
她知道的。
她应该知道的。
他有多爱她,就会有多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