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瞬间从一张冷面变成了包子脸的朱毓昇,萧卓张口结舌,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这什么点心啊……小表弟这么宝贝,一个都不给别人吃,还全部自己吞下肚?
咦,莫非他……春心动了?
萧卓很想再打趣朱毓昇几句,但看到朱毓昇已经飞快的把脑袋扭开了,也就把到嘴的话吞了下去。
嗯,绝对有古怪。不过嘛……现在就先放过他好啦!
能够在人际关系复杂的安王府里,和王府上下各色人等都相处融洽,萧卓靠的可不仅仅是一张讨喜的面孔和会说话的本事。
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开口,什么时候要闭嘴,对什么样的人要说什么话——他都心里有数。
这固然是他的天赋,也是在后天的寄居生活里被迫培养出来的能耐。
朱毓昇正尴尬着呢,朱善适时出现:“殿下,龚知府又来求见。”
要搁在平时,朱毓昇才不耐烦见这龚某人。如果不是不想把自己遇袭的事情闹大,以免让那些想看他好戏的人渔翁得利,朱毓昇早就发作了龚如铮这官儿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龚如铮对境内治安管理不力,才会让贼人有机可趁。朱毓昇会给他看好脸色才怪!
不过此时朱毓昇正需要一个借口来打打岔,免得萧卓再追问下去。
“叫他进来吧!一天到晚要见我,有什么好见!”
龚如铮得了朱善通报,喜滋滋的弓着身子小步跑了进来。动作之轻快,可真是看不出他“老人家”的真实年龄,可见“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话绝对是有道理的。
见到朱毓昇,龚如铮毕恭毕敬的向他行了礼。其实要说起来,四品大员龚知府可比手上没有半分实权的安王爷要有权势,本不该对朱毓昇这安王次子如此恭谨。但龚如铮能够做到知府,也不是吃素的,上头焉能没点人脉?
几个月前皇帝重病后,京城就传出膝下无子的老皇帝打算从分封各地的藩王子弟中选择嗣君的流言。
虽然上头严密封锁着消息,但越是封锁,底下人就传得越玄乎。好些沉寂多年的藩王都开始蠢蠢欲动,往后宫里探消息去了。
据说皇上属意的几个宗室子弟中,这位安王次子朱毓昇被选中的可能性很大。安王可是和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皆为詹太后所出。在诸王中这可是独一份!更何况皇上最是纯孝,极为尊敬太后。
詹太后在后宫之中权威极盛,谁都不会怀疑她在立嗣这件事里的分量。
就冲着朱毓昇可能成为皇太子这一点,足够让龚如铮的腰骨变软了。
“龚大人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朱毓昇也没有过分怠慢龚如铮。他端端正正的坐着和龚如铮说话,只是态度很是冷淡——意思就是,没有要事你就快点滚吧。
谁知龚知府这回来,还真是有正事禀报——安王派出了一队人马来接朱毓昇回安宜!
朱毓昇神色微动,抬眼看了看垂头肃立一旁的朱善。父王都被惊动了……也好,先回安宜去和父王商议商议吧!
他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再养上两天,坐马车上路应该没有问题。不过他看见眼前一脸虚伪笑容的龚如铮,还是不轻不重的刺了一句:“龚大人心情很好啊!”
“没有,没有。”
龚如铮马上反应过来暗骂自己笨蛋,急忙补救了两句。
真不该笑得太灿烂,这不是明摆着承认自己对于朱毓昇要离开的事情感到很高兴吗?
虽然他是真的很高兴没错……
没办法,龚知府压力大啊!
朱毓昇一出事,龚如铮再联想到这位宗室子弟可能被立为皇嗣的传言,哪能不惊心?他立刻明白袭击朱毓昇的那伙山贼不寻常。
事情一旦关系到皇家,那是绝对没有“巧合”、“恰好”和“意外”可言的。明知这里头牵涉着如此重大的皇室之争,龚如铮当然心中恐惧。朱毓昇在他阳城待一天,身为知府的他就得担一天的干系——再闹出点什么事来,就不仅仅是掉乌纱的问题,很有可嫩会掉脑袋的呀!
因此,龚如铮很是盼着朱毓昇快些离了自己辖区,这尊大佛他实在是供不起。
朱毓昇轻轻扫了龚如铮一眼,没有再刁难他。只说等再养两天腿上的伤口愈合了就立刻离城,便以精神不济为由让他退下了。
龚如铮回到家中,不免流露出些颓然之色。
“老爷,又被什么事情烦着了?”
卢夫人见丈夫饭都没吃半碗,暗道奇怪。中午夫妻二人用膳时,看他脸上神情还是蛮高兴的,怎么一到晚间就又面带忧色……是衙门里的事情吗?又或者还是为了住在后院里的那位爷……
龚如铮也没什么好瞒妻子的,就将朱毓昇对自己的不满说了一些。
“太子?”
卢夫人还是首次得知此事,闻言不禁变色。她想了一会,便埋怨龚如铮说:“老爷你好糊涂!”
龚如铮大吃一惊,成亲多少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妻子这样说自己。“我……我什么地方糊涂了?”龚如铮皱起了眉头,对妻子这句话很是不满。自己好歹也是一方主官,在官场上混了十来二十年,上上下下都对自己赞誉有加。
“老爷,你也太过小心了。不错,在官场上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些都是对的。可也要分时候啊!眼前这么好的机会,你竟要白白将它错过了,难道不糊涂!”
“机会?”
龚如铮的脸要皱成苦瓜了。“丢官的机会么!我可不能再让殿下出半点差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