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响了好一阵,就在秦亦几乎已经失望的时候终于接通了。
“喂?”那头传来一声低沉而平缓声音。
秦亦清了清嗓子:“裴含睿么?”
“你是……秦亦?”对方的上扬的尾音显得有些惊讶,“呵,真没想到你会主动给我打电话。那么,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事。我记得你说过,如果需要你帮忙的话,可以打给你,不知道现在,还做不做数?”
秦亦语气平静,一直盯着他的纪杭封反而相当紧张,生怕他硬邦邦的话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这哪像是求人帮忙的态度?简直像是讨债的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这货的高傲任性的臭脾气,要是他低声下气的说话,搞不好纪杭封又要担心他被魂穿了呢。
总之,当他的经纪人,真是辛苦啊!
万幸的是,裴含睿似乎早已对他的态度见怪不怪,了然地笑了笑,说了两个字:“当然。”
不等秦亦说是什么事,他径自决定道:“见面再谈吧,我在赤霄等你。”
“好。”
“这就答应了?”纪杭封愣愣地看着开始四处找袜子外套准备出门的秦亦,皱眉问,“裴含睿这个名字总觉得像是在哪儿听过。”
“你看看名片。”
秦亦翻了半天,从沙发缝里扯出另外一只袜子,可跟自己脚上的明显不配,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又不是不穿鞋。
“nl服装设计公司?!”纪杭封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认识了来头这么大的家伙?中国分部,哦,我想起来了在哪儿见过的,之前就看到一些时尚杂志有过报道,说nl前不久筹划在国内开分公司作为辐射亚洲的总部,而派来的总负责人就叫裴含睿,是nl的传奇设计大师der的得意门生。”
正在跟鞋带奋斗的秦亦突然抬起头:“他是der的学生?”
“对呀。”纪杭封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杂志上说他中学毕业就去了法国进修,后来成了der的关门弟子,他的毕业设计一发表的当年就被gehms买下,而且成了一时的潮流,gehms可是有法国的贵族品牌之称,父母也是圈内的大腕,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秦亦之所以知道der大师还是因为颜归,却想不到如今他竟然认识了一个der的弟子,他虽然没亲眼见过裴含睿的设计作品,不过光听这些评价也能轻易地看出颜归跟他之间的差距,简直不能以道里计。
晃神只是一瞬间,很快他便把自己收拾好,顺便将纪杭封这个免费司机提溜出去,载自己去赤霄。
跟秦亦初次到赤霄时一样,纪杭封也啧啧赞叹了好一阵。
给秦亦引路的还是那位旗袍女郎,她面带微笑地带他们来到同一间包厢,顺便给他们关好门。
两人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裴含睿端着高脚杯站在窗前,兴味盎然地看着一楼的乐队演出。
玻璃窗是可以打开的,这样就不会隔音了。
听见进门的声音,裴含睿也没回头,只是抬手一招:“来看看,今天请来的是日本的乐队,节奏感很强劲,应该符合你们这样的年轻人的口味吧?”
秦亦走到他身旁看了一会,皱眉道:“日语我听不懂。”
裴含睿淡淡一笑,转头看他:“艺术无国界,音乐自然也在其中。”
说罢,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把酒杯搁到一边,回身坐到沙发里,双腿交叠,十指优雅地交叉落在大腿上。
只是一个习惯性的坐姿,就不由引得秦亦多看了他一眼。
“不知这位是?”
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纪杭封,后者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我是秦亦的经纪人,纪杭封。见到你很荣幸,裴先生。”
“我也很荣幸。”裴含睿温和地笑了笑,抬起下巴冲对面的椅子一扬,示意他俩坐下,“还是说说刚才的事吧。你有什么事找我帮忙?”
“我需要一笔钱,很大一笔。”秦亦一开口就毫不含糊地开门见山,他从来都玩不来旁敲侧击拐弯抹角那套,也没有觉得丝毫的不好意思。
直白得连一旁的纪杭封都忍不住为他捉急。
仿佛早就所料,裴含睿面上波澜不惊,只是问了句:“要多少?”
“大概一百万吧。”
由于高收入,所以这个行业的赔偿金也相当高,不过由于秦亦的特殊原因接的工作不多,所以积蓄跟赔偿比起来实在是杯水车薪。
听到这个数字,裴含睿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颔首道:“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借给你。”
说着他甚至直接掏出皮夹拿支票,纪杭封倒是被他的大方给震撼了,秦亦皱起眉头:“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要,有没有能力还吗?”
“好吧,那你为什么要借这笔钱?”裴含睿便顺着他的话问道,那语气就好像无奈又包容地答应一个孩子无理取闹的要求似的,听得秦亦一阵无语。
他沉默片刻,直言道:“我准备脱离td公司。但是我的合约没有到期,如果公司不放我走,单方面违约的话需要赔偿很大一笔钱。”
裴含睿并不意外地点点头:“离开td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我想进天路。”
“哦?为什么不是sx?两家公司规模和实力差不多吧。”裴含睿饶有兴趣地问。
秦亦早已有所考量,此时便直说:“这两家模特公司都是业内最好的经纪公司,从表面上看差不多,甚至sx还要稍稍好一点。但是正如那天张二所说,sx成立之初是以男模为主体,现在向综合方向发展,这家公司里的一线名模大部分都是男模。”
“而天路则恰好相反,女性名模要比男模多得多,并且天路正是不满足这个状况,如今正大力培养旗下男模,这正是我的机会。”
“sx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而天路却正好需要一个能扛鼎的男模。”
说着,秦亦坐直了身子,唇角略略上挑,眼光锐利而深邃,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跟之前散漫的模样大相径庭。
纪杭封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欣慰地想:连这些都考虑到了,看来他的那番话果然不是随便说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