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陌,怎么,我来得不是时候?大白天打扰你睡觉了?”
随后便是轻盈的脚步声,他立刻将小衣重新塞入怀中,房门便被宝歌打开。
宝歌语带讽刺道:“卫国公好大的派头。”
因为知道他与新城公主去打猎,又对自家主子不怎么热络,如今还久等不应,宝歌便对他也没什么好印象。
东方陌早已正了神色,面无表情从房中缓步而出,到门口,微低首道:“公主驾到,未能远迎,还请公主恕罪,不知公主有何事吩咐。”
昭宁已经自行闯了进来,又有宝歌在前酸了他一句,此时自己便当个好人,态度温和道:“尚衣局制好了喜服,我拿来给你试一试,若有不合适或是不喜欢的,可以让人去改。”
说罢,后面宫人呈上来一只托盘,上面整齐叠放着一件大红新郎官喜服,一顶黑底镶金发冠,旁边是织绵镶玉的腰带,以及厚底缎面革靴。
那一袭烈焰般惹眼的红,让东方陌心中不由一怔。
婚礼一事,第一次与他离得这么近,让他不得不确认,他真的将要成婚,与公主成婚。
转而,他再次想起悄静无声、正躺在他怀中的那件她的贴身小衣。
原本暂时平息的热血,再次沸腾起来。
“卫国公?”
“东方陌?”
昭宁连喊了他两声,他才缓缓将目光移到她身上,“臣在。”
她问:“如何?你不想试?”
东方陌再次看向那喜服,隔了很久才道:“先前尚衣局问过臣尺寸,臣想,大概合适。”
“可喜服一事,非比寻常,当然要提早试好,若等到婚礼当天再发现有什么不合适的,可就没时间改了。”昭宁说道。
她虽好心解释着,但心里已生起了一阵无名火。
为什么他要这样一副不情不愿的态度?
为什么他似乎忘了,是他在静慈庵主动提及要娶她的,也是他在皇上跟前向她提亲。
弄得好像是她巴着他一样。
好吧,她确实巴着他,但婚事已定,他这样也太气人了些。
在她不满地注视下,东方陌极犹豫地伸手,从宫人手中接过那一身喜服。
站立片刻,他拿着喜服进了房,然后再次关上门。
昭宁在门外朝他不满地瞪眼。
而门后,他仍看着那喜服发呆。
隔了很久,他才到床边,将怀中藏着的小衣拿出来,小心压放在枕下,随后才解下外衣,将那身喜服换上。
出自宫中的东西,华丽无比,由于花纹繁复,做工精巧,连拿起来都比别的衣服重。
房中只有一面小铜镜,他一一穿戴好,走到铜镜前,看向镜中。
一身红衣的他,竟添了几分艳色,脸庞都在那大红的映衬下更白了几分,但又让他觉得陌生,似乎镜中的他不是他。
其实,娶公主这件事对他来说更多是当下最好的选择,只有这样才能护下公主,也保全自己,至于做公主的驸马,他从未细想过,因为不敢。
公主嫁他,是因为别无选择。
他也知道,顾清允并非不爱公主,只是公主与仕途,他选择了后者而已。若以后萧圣人覆灭,公主翻身,她仍然能将他夺回来。
到那时,无论公主是与他一生一世,还是让他俯首帖耳,都是她的自由。
这才是自己对她的初衷,而不是趁虚而入,用自己眼下的优势将她占有。
他伸出手,缓缓抚着这喜服上繁复的金钱刺绣,怔神半晌,最后将腰带解下,脱下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