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这种小幅度的打滑传递到身体上时,仿佛被放大了很多倍。
时筠伸手扶着车门,被吓了一跳。
魏枞应很快就稳住了车:“时筠。”
叫全名了,语气严肃。
时筠将手从车门上移开,仿佛是怕气不死他一样,手护着肚子:“离婚了还能再婚呢,我们分手了,你还不允许我焕第二春?”
魏枞应压着怒火给她解释:“他和我关系不好,我现在的机械技工师是之前他的机械技工师,原本跟着我的程舸就是被他挖走的,不仅是程舸,还有我最早的一个技师也是被他从我身边挖走的。”
时筠添了把柴:“我又不会修车,人家可能就是看中我的脸了。”
“得了吧。”魏枞应呵了一声,都说最了解自己的不一定是自己而是自己的敌人。魏枞应其实也没有关注过穆凯,但对他的一些事情就是知道,知道他的行为处事风格,知道他的喜恶。
他们的车朝着海边的方向开,纪念塔隐隐可以看见一个塔尖了。宣传曼岛tt比赛的旗帜在海风里被吹得猎猎作响。
半轮太阳浸在海水里,还有一半将海面和天空照得红。
街道上的行人飞快地从视线里消失。
魏枞应:“穆凯喜欢的是丽特那样的,你算了吧。”
时筠反问:“那你呢?”
魏枞应被她突然的提问给问住了:“什么?”
时筠:“你喜欢的类型。”
那墨镜将时筠想要观察他神情的计划给破坏了。她一将话题往恋爱方向引导,他只需要语气冷冰冰的就能轻易将界线划清。
魏枞应:“和你没关系。”
时筠不服输:“那我和穆凯怎么搞也和你没关系。”
车已经开到海边,沿着海岸线继续行驶,纪念塔在他们面前展露了全貌。
“我好心提醒你,你就这么和我说话的?三年前谁对不起谁的?谁骗谁的?”魏枞应分了神瞥了她一眼。
她理亏,不说话了。
车停在了红绿灯下,魏枞应打上转向灯,等着她继续指路,可她一直不开口了。手机亮着屏幕摆在她的腿上,她低着头抠着手指。
说气话的目的是为了气她报复她,可往她身上捅了刀子,魏枞应自己胸口也闷闷的了。
魏枞应咳嗽了一声,打破沉默:“接下来往哪开?”
“往前。”
又往前开了一段路,魏枞应看到了一家药店。慢慢将度降下来,打了靠右的转向灯,将车靠边停了。
魏枞应摘下墨镜,解开安全带:“我去买药,你等我一下。”
时筠没有继续用小孩逗他的心情,自己原本在他这里就是一个没有信誉的人:“不用了。”
魏枞应以为她是真的要留孩子:“没有做措施是我不好。你吃了药之后有什么问题和事情你都可以来找我,我也可以给你补偿……”
补偿?
给钱吗?
如果是这种补偿,她不缺。
时筠打断了他的话:“我今天上午生理期来了。”
说完,时筠看见他还有些不信的表情。自嘲地笑了笑,这信任度还真是比放高利贷的还低。
“真的来了。”
他看着时筠信誓旦旦的样子,还是有些半信半疑。时筠甚至举手誓了,他这才将手搭在档位上,可正准备继续开车,下一秒还是收回了手,手搭在车门门把手上:“我去问问,是不是这样就绝对怀不上了。”
“魏枞应,我是一个医生。我还能骗你吗?”
骗这个字说出口,他那一半的信任都消失了,眼神轻蔑:“你自己说呢?”
也不知道算不算有缘分,这药店居然还是自己早上晨跑的时候买药的那家药店,和药店的店员沟通之后,他得到了一个和时筠一样的答案,随后道谢离开了。
拉开车门,刚坐上去,他就看见副驾驶上没人了。打开刚关上的车门,他站在车旁环顾四周,一眼就看见了还没走远的人。
她低着头怒气冲冲地大步快走。
但魏枞应还是轻而易举地追上她了,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她一步已经迈出去了,随后立马被胳膊上的另一个反方向的桎梏拽了回去。
扭头一看,是魏枞应。
时筠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心他至少追上来了,她心里委屈。她不是一个轻易服软道歉的人,曾经和她老爸都能冷战那么久。她知道自己不对,一开始不应该骗他的。
现在的心情就像是一个劣迹斑斑的坏学生决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结果有人钱丢了,因为过往,坏学生被无缘无故地冤枉。
明明这次没有干坏事,明明自己已经决定好好做人了。
魏枞应拉住了她,看她转过身后,眼眶和鼻尖都泛着红。
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那些话堵在血管里,让胸口血液艰难流通,开始隐隐作痛。喉结一滚,他放缓了语气:“我送你回去,别闹了,上车。”
手臂上传来的拉扯没有让时筠挪动脚步,她抬手将手臂从魏枞应的手掌里抽走。
魏枞应不松手,以为她还在闹脾气:“这种时候就不要闹脾气了,吃亏自己打车回去走回去难道比我送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