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一阵忙乱的跪地叩拜声,一人轻浅的呼吸拂过我的脸,一阵热一阵凉。
侧转头一看,居然是夏沐烜,许是少见妃嫔私下做这种打扮,倒是愣了一愣,很快就笑了,扶我起来,语气轻快如晓花初绽:“这是闹的哪一出?”
我忙站正了,屈膝福一福,道:“皇上且容臣妾换了衣裳再来见驾。”
说完转身要进内室去。
夏沐烜一把牵过我的手去:“如今天色已晚,就不必闹那些虚文了。陪朕坐着说说话。”
我不敢推脱,只好依了他,心下倒也诧异。
原以为他今晚翻了蓉嫔牌子,会直接在绮春阁歇下,谁想竟又过来了我宫里。
心中虽有疑惑,然而也不好多问,又见他双目炯炯盯着我看,大感窘迫,为解尴尬只好随口问一句:“茶水正煮着,皇上若渴了臣妾去奉上茶来?”
我如今已褪去发上沉沉珠钗,只以锦带一缕草草挽发,实在不像个样子,更重要的,这样粉黛不施实在有点被人看光看透的意味。
夏沐烜只拉着我不松手,视线轻轻带过衣裳上那朵暗纹玉兰,笑容见深:“朕还不知道你有这么一件衣裳。”
我强笑:“不过是从前穿过的一件旧衣裳罢了,皇上倒瞧得上眼。也是连下了好一阵子雨,今日好不容易出了日头,素日常穿的那几件衣服都送去洗了,只好拿这一件先充一充数,难登大雅之堂的。”
夏沐烜笑得一点失神一点惘然,我猜他大概是“睹物思人”了,也不好点破,一时间就有些词穷,只好斜坐着看茶壶里突突起来的茶水。
那水很快就滚了,悄悄挣开他的手,拿起小金勺子舀了冷水往茶壶里添,只待三沸后提壶灌盏。
夏沐烜终是回了神,见我弯腰在忙活,笑道:“偏你不怕累,这些小事交给宫人去办就行,何必亲自动手?”
我笑得委婉:“柚子皮泡得不够久难有茶香,煮过头又棉了,得掌握好火候,方能既去了苦涩又好闻哪。”
“你倒有心思。”
“是臣妾贪嘴罢了,也懒得让旁人插手。”
说话间茶水又滚了,于是提壶冲茶,光用闻的都觉得可口。让人撤了泥炉,又往茶水里兑了些蜂蜜水,笑着将茶递过去。
夏沐烜含笑品一口,微笑点头:“果真清雅,酸酸甜甜很有味道。”
“皇上不嫌弃就好。晚上若吃得油腻,喝这茶消食再好不过。”
“嗯——”夏沐烜连饮两口,放下茶盏凝眸向我,目中有轻蓄的柔情,伸一手轻轻摩挲我的眉眼:“这几日处理六宫琐事累不累?”
我耳根一热侧了脸:“臣妾不累。况且能为皇上分忧也是臣妾的福分。”
夏沐烜闷声笑笑,牵着我的手拉我过去依在他怀里,语气一点柔软一点感喟:“虽说是为朕分忧,然而也不能太劳累了。太后这一病,朕原本以为宫里会乱了套。如今能这样井然有序,朕很欣慰,都是你的功劳。”
说话间茶水又滚了,于是提壶冲茶,光用闻的都觉得可口。
让人撤了泥炉,又往茶水里兑了些蜂蜜水,笑着将茶递过去。
夏沐烜含笑品一口,微笑点头:“果真清雅,酸酸甜甜很有味道。”
“皇上不嫌弃就好。晚上若吃得油腻,喝这茶消食再好不过。”
“嗯——”夏沐烜连饮两口,放下茶盏凝眸向我,目中有轻蓄的柔情,伸一手轻轻摩挲我的眉眼:“这几日处理六宫琐事累不累?”
我微窘,侧脸避了避:“臣妾不累。况且能为皇上分忧也是臣妾的福分。”
他闷声笑笑,牵着我的手拉我过去依在他怀里,语气一点柔软一点感喟:“虽说是为朕分忧,然而也不能太劳累了。太后这一病,朕原本以为宫里会乱了套。如今能这样井然有序,朕很欣慰,都是你的功劳。”
“臣妾不敢居功,到底太后身边人得力,得她们帮衬,才不至于乱了手脚。”
夏沐烜扬声笑:“赞你的话可不止朕一人说,竹息在太后身边积年,打理宫中事务也不是一两日了,也不住口地赞你。这样也好,宫里人多事繁杂,太后有痼疾在身,难免无法事事周全,有你从旁帮衬朕也能安心。”
我委婉一笑避之,这虽是他的心意,到底也得太后首肯才是。倘若因此跟太后生了嫌隙,我是万万不愿意的。
然而他这么不住口称赞,必定有更重要一层缘由在。
果然,他的下一句很快就来了:“王福全的案子朕已令审刑司严查。朕的后宫决容不得如此险恶之人!至于瑞芬仪的胎,你留心看顾就是。”
我忙着意开解:“世事总难全,皇上不必为无谓之人烦恼。提起瑞芬仪,臣妾想着她到底有了身子,与人同居一宫磕碰总是难免,只怕不利于安胎。”
“收拾一宫正殿给她独居也好。至于选哪一宫,你拿主意就行。”
“是。”见他沉默着仿佛在琢磨心思,于是不再多话。
片刻后,夏沐烜喝一口茶,幽幽感叹一句:“世事难料,朕倒觉得你前番说过的那‘人心思变之说’有些道理。”
他说这话时,仿佛凝了万千疑惑在眸中。
我心下一惊,似不信,却也不由得不信。
看来经了王福全这事,夏沐烜多少对宸妃起疑了,可到底情难自禁,所以才会露出眼下这副愁苦难解的样子来。
我自然知道如今不是落井下石的时候,索性送他一个顺水人情也好,道:“人多难免会起纷争,见怪不怪了,皇上不必太过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