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屏幕上那几条绿色气泡忽地刺痛了林西图的双眼,笑意冷在脸上。
林西图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机,a市个位数的温度下,他的背后却起了一层冰凉的汗。
不是他哥发来的消息,而是柳老师发来的语音消息。
对面年轻的姑娘显然已经情绪崩溃了,哭得抽噎不止,吐出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西图,小河不见了!宿管阿姨说她昨晚上就没有回寝室,今天一天都没来教室里上课,学校里所有的角落都被其他老师找过了,都没有找到……”
“监控看到你和方先生来学校的那天晚上,小河的父母又来找她了,是不是他们把她带走了,呜呜…可是今天我们去了张以昊的医院,那里的护士都说没看到过小河,她到底去哪里了……”
“怎么办…怎么办…小河会不会被带到别的地方做手术了?西图……求求你过来一趟吧,小河她没有手机,身上也没有钱,如果自己跑出去了也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学校已经报警了…你……”
最后一句语音消息还没有听完,林西图猛地转过身,迈起腿就往街口跑。
一闪一闪亮晶晶
“据气象局预计,a市将迎来强锋面寒潮,接下来三日内会有大到暴雨,请各位市民注意降雨橙色预警,注意出行安全……”
林西图拿起遥控器,关掉了休息室里的电视机,室内立刻安静下来,只剩下了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柳老师隐隐啜泣的声音。
从昨晚九点钟到今天下午,学校里的老师和警察在附近地毯式搜寻了将近快十个小时,依旧没有找到小河。
一群人撑着伞筋疲力竭,来不及换下的衣服上全是泥点子。
不光是自闭症学区的带班老师,校长也一脸沉重,在办公室外和警察交涉了许久。
林西图在昨天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在派出所见到了何亦芸和张栋,两个人面色同样灰败,坐在审讯室里坐立难安。
柳老师见到夫妇俩情绪很激动,扑上去就要骂,被其他老师拦了下来。
警察告诉林西图,小河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的女儿去了哪里,他们本想着将小河带去儿子张以昊所在的医院,到达a市的汽运中心时,小河说自己想去一趟厕所,何亦芸答应了,结果在候车厅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都没有等来人。
怕把小河擅自带走的事被学校知道,何亦芸和张栋两个人发现小河失踪了以后简直是心惊胆战,还在汽运中心旁独自找了三个小时才敢报警。
可现在已经24个小时过去了,雨也从早上下到了现在,a市这么大,想找到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根本不是一件易事。
林西图昨天回去只睡了两个小时,满脑子都是小河独自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还记得朴慧说小河和别的自闭症孩子相比有抑郁的倾向,如果何亦芸和张栋是压死骡子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么小河现在会身处哪里?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林西图根本想都不敢想。
他撩开窗帘,几辆警车再次停在了和星的校门口,警察们举着黑伞匆匆走进来。
下楼去音乐厅上课的孩子们见到红蓝闪烁的警灯都兴奋起来,叽叽喳喳地往校门口张望,被老师急忙催促走了。
“柳老师,警察又来了,说不定是有小河的线索了。”林西图安慰道。
柳老师别过头,用餐巾纸捂住红肿的眼皮,没有说话。
数次搜查无果后,老天爷像是终于不忍心了般,给了警局和老师们施舍了一点线索。
为首的老民警擦着汗跨进休息室,把几张监控录像的复印纸拍在茶几上,喘着气儿道:“你们来看看,这个背影是不是那个叫小河的女孩儿?”
“我问过那对夫妇了,他们带走这个女孩的时候穿的是黄色的裙子和灰色外套,汽运中心5公里外的跨江大桥下在今天中午的时候拍到过她的背影。”
“跨江大桥?”
林西图愣怔片刻,一张张拨开复印纸,监控录像并不是很清晰,但从裙子的花纹和体型来看,确实是小河没错。
这条黄裙子还是小河第一次被学校找到时穿的那件,原来一直没扔。
“是、是!”柳老师眼眶里又涌出泪来,“是她!”
“跨江大桥往城区方向下有一片滩涂,那里都是几年前a城还没开始改建时留下来的老厂和渔民船,不知道她一个小女孩是怎么找到那里去的……”
老民警顿了顿,严肃道:“这几天雨下得大,江边肯定要涨潮了,如果小女孩还在滩涂边徘徊的话是件很危险的事。”
“现在我们所里的人打算去这个滩涂边看看,如果再找不到就上报市中心派出所,你们学校的老师最好也一起跟过来帮忙找找。”
傍晚五点前,自闭症学区的老师都在这天被学校要求留下加了一个特殊的班,呼啸的警车载满了帮忙搜寻孩子的人,飞速往跨江大桥的方向赶。
风雨在天色黑下去后逐渐变得强烈起来,雨点劈里啪啦地打在伞面和雨披上,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和老民警嘴里说的不差,滩涂处都是一些早就没有人烟的破旧工厂,里面所有的家具和器械都搬空了,如果小河确实就在这附近,很可能就躲在工厂里。
可林西图和其他老师一个一个地找了进去,把工厂的上上下下都翻了个遍,依旧没有小河的踪迹。
“小河——”
“小河——你在哪里?老师来了!
“小河!听得见吗?小河——”
在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林西图忽然定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