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着脸,吴千殊将代虑指甲盖里的铁钉和串在手掌的刀片拔出来,之后又善心大发,又将他拖进屋内的稻草堆中。
司南锻?吴千殊看着手里的刀片,后知后觉发现它的锻造工艺竟然来自南境。
人界的非人族以方位划分为四境:东境、南境、西境、北境,除北境已在数百年前由天界接管外,其余三境已与人界混融。
而司南锻的锻造技术是南境特有,而眼下还活着的继承人就只剩南境域主宁盟,这个男人竟然拥有司南锻锻造而成的刀片,难不成是南境所属?
可是南境所属怎么可能惊动安士白亲自动手?自西方入侵东方以来,安士白作为西方非人族进驻东方的高层,几乎不露面,而这个男人却能让安士白亲自负责审问。
无数可能性一起涌上吴千殊的脑海。某些可能性甚至让他毛骨悚然。
“唔……”
想得出神的吴千殊没有注意时间的流逝,疼昏过去的代虑已经挣扎着坐起来,看着他自己手上沾满稻草的创口,满是迷茫和无措。
吴千殊偏偏头,只觉得烦躁,但是动了恻隐之心,国破家亡的乱世之中惊动了安士白亲自动手,想来也是某个势力的英豪。
“喂!自己处理一下。”坐在角落稻草的吴千殊从稻草底下掏出一瓶药和一卷绷带,随手扔过去,但没想到被惊到代虑直接撞上自己扔过去的药瓶,被打到的代虑没有任何的不满情绪,反而更加无措,颤着手拔开瓶塞便往手上的伤口上洒,急得吴千殊忍不住开口提醒,“你至少把伤口清理一下啊。”
“不……不用。”代虑警惕地又往角落里挪了挪。
吴千殊看他不再说话,也不解释什么,忍不住走到代虑身前蹲下,问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啊,怎么会惹上安士白。”以他的道行,不至于看不透一个人的种族,而诡异的是在他眼中代虑从内到外都只是一个寻常人,但他坚信安士白在意的绝对不会是寻常人,甚至他还有来自南境的刀片。
“人。”代虑埋头吐出一个字就又没了声音,吴千殊咋舌,有些不耐烦地抓住代虑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正视自己。从一开始自己都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更甚的是这人总是眉眼下垂自带委屈感,还动不动掉眼泪,整的好像是他在恃强凌弱。
“你不想死,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不过吴千殊被他诓骗脱了一层皮,自我感觉不论做什么都不过分。
代虑平静地望着吴千殊溢满怒气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哑声道:“你留我一命,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违背道义也无所谓。”
无所谓?吴千殊不明白他是在侮辱谁,头脑一热,先前的恻隐之心消失殆尽,按着他的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骂了句“渣滓”,夺过他手里的瓷瓶任由他自生自灭。
代虑抽抽鼻子,抬手将额头上创口里的碎石抠出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重新躺下,任由额头上的血流进发丛。
气冲冲地向外走去的吴千殊刚打开屋门便定在原地,看着院子里两名不速之客忍不住皱起眉头。
“不请我们进去坐坐?”穿着考究的人极尽自然,好像是回到自己家。而他后边还跟着一个和自己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男人。
吴千殊很想拒绝,但这家伙是自己的前任上司,清世司的司主,辛攸。而且自家哥哥还跟着,无论是从情理上还是从双方实力差距上,他好像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吴千殊缓缓后退,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坦然进入屋内,辛攸将手杖立在地面上,双手交叠搭在上面,好像毫无威胁,但搭在肩上的西装还是没有掩盖住后腰上的手枪。
“听说你被军警抓走了,但是活着回来了。”辛攸开门见山,直接表明此行的目的以及顾虑。
“这种小事竟然劳驾司主亲临,实在是兄长的失职。”吴千殊冲男人身后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努努嘴,同时意识到此番司主莅临就是亲自来探查自己的情况,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显露出任何透露清世司机密的迹象,眼前这个男人会直接要了自己的命。好在听到声响的代虑已经躲起来了,不然自己更不好解释了。
“可是听说是安士白主理的,他为什么会对你动手……或者说,你泄露了什么?”辛攸重心稍稍前移,双眼审视着吴千殊,好像只要他一有出格举动便能一击而中。
吴千殊脸色一黯,意识到对方是在怀疑自己叛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配合地举起双手,随口调侃:“安士白身边竟然也安插了你们的人?”
“是我们的人……”男人纠正吴千殊的措辞,一再提醒他他的阵营,“而且,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已经退出了。”吴千殊朗声打断他,同样在强调他的身份。
男人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只要你活着就必须选一方,我们,或者安士白。而你现在活着从安士白的手里回来了……”
吴千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身陷险境是个乌龙,而自己死里逃生的过程更是戏剧,他下意识地望向男人身后的哥哥,但是无声的求救没有得到回应。
“你们想怎样。”吴千殊妥协,毕竟自己活着就不可能置身事外,这是事实。而现在自己从安士白手里不明不白地回来,他必须摆出些姿态自证清白。
男人冲吴千殊的兄长使了个眼色,就见他烧了张符,一个被捆得好像粽子的人便出现在地上。
“三日内,撬开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