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玩伴纷纷起哄,“爬呀,快爬呀。”
瘦弱的少年紧咬着牙关,双拳紧握,眼里是充血的怒火,像是一匹随时准备扑上去撕咬的小狼。
“就你那傻子娘,我看也不用吃药,反正治好了也还是个傻子。”嘲笑声不绝于耳。
娘才不是傻子!少年大口喘着气,猛地冲过去,一把人推倒在地。
瘦骨嶙峋的手紧握成拳,一拳又一拳,拼了命的砸去,“把药还给我!”
被他压在身下的小公子惨叫连天,周围的人反应过来,冲上去把少年拉开,接着是铺天盖地的拳打脚踢。
“打!打死他!”
额头滚出的血珠烫进少年眼里,血水染红了眼眸,犹如血泪,阴鸷骇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少年被打的奄奄一息,那帮人才停手。
小公子朝着少年狠狠吐了口唾沫,又嫌不够解气,将包药的纸撕的粉碎,倒在少年身上,才带着一行人扬长而去。
周围人指指点点,少年拖着残破的身体爬起来,一点点将药捡起,揣到怀里跌跌撞撞往家中去。
“娘,喝了药。”少年小心翼翼端着熬好的药来到床边,扶起娘亲。
他多希望娘能问问他的伤,可娘只会一如既往的对着他傻笑,娘是什么时候变成痴傻的,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将药喂到娘亲嘴边,大概是太烫了,娘忽然剧烈挣扎起来,打翻药碗,指着他骂小畜生。
“小畜生,你要害死我!”
少年一言不地蹲下身,收拾地上的狼藉,盯着手里的碎瓷片,眼里的光变得冰冷,忽然想,也许娘这样死去,也是解脱。
这个冬天,娘真的没有熬过去,少年如往常一样,麻木的端着药来到床边。
“娘,该喝药了。”
娘亲却忽然抓住他的手,混沌的眼眸不可思议的变得清醒,眼泪滚落在她苍老如枯槁的脸上。
“行儿,你是行儿……”
少年愣了一下,空洞的目光慢慢有光,反握住娘亲的手,“娘,你认得我了!”
“谢鹜行……你是……我的儿,你是我的儿!”娘亲一个劲儿得哭,呼吸却越来越弱,她忽然用力瞪大着眼睛,眼珠子像是要爆出来,爬满血丝,“报仇,报仇。”
少年听不懂。
“给谢家报仇!给谢家一百八十口报仇!”
“报仇啊,行儿!”
一声声犹如魔音贯耳,嘶叫着,拼命拉扯,最后破碎崩毁。
谢鹜行倏忽睁开双眼,杀意涌动在漆黑沉凉的眼底。富顺不甚在意的摆手,打趣道:“你我之间说谢就生分了。”
他想起什么,目光望向前方,“更何况,当初贵妃对我有知遇之恩,如今娘娘虽然不在了,可这份恩情,我是如何也不会忘的。”
陈泠看了看她,拱手道:“公主言重了。”
陈泠走到一旁开方,又亲自去太医院抓来了药才离开。
雾玥端着熬好的药,坐在床边一口口喂云兮柔服药。“今夜的事,可会给你带来不便。”兰嬷嬷蹙紧的眉心还有疲倦,“若是让人知道。”
富顺让她安心,“陈太医与我有些交情,而且你也知道,宫里的人,无非就是踩高捧低。”
兰嬷嬷苦笑着点头,“真是多谢你啊。”“这是奴才请来为云妃诊脉的陈太医。”
陈泠向雾月微微欠身。
一听是来给云兮柔治病的,雾玥连忙让出床前的位置。兰嬷嬷则送富顺公公出去。
“就送到这吧。”富顺对兰嬷嬷说。
陈泠低眉道:“公主不必担心,云妃乃是寒邪入侵,经络堵塞所致的高热不退,待臣开方一放,服下后了汗变可无恙。”
雾玥堵在胸口的大石终于落下,从喉咙松出口气,眨眨烫的眼,用略哑的嗓音对他道谢:“多谢你。”
“富顺公公。”雾玥一时有些懵。
“奴才见过公主。”富顺恭敬的朝雾玥躬身行礼,又偏头示意向身后男子。
雾玥就寸步不离的站在一旁,两只手绞紧着,指缘泛白,神色满是忐忑。
陈泠仔细诊过脉后,站起身。
“云娘娘她怎么样?”雾玥紧紧望着他问。富顺朝陈泠做了个请的手势,“有劳许太医了。”
陈泠颔上前为云兮柔把脉。
“是有事想劳你帮忙。”兰嬷嬷有些为难的说。
……
听到推门声,雾玥急急转过头,见来得不止有兰嬷嬷,还有富顺公公,以及一个她不认得的年轻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