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柠缩头缩尾地躲在被子里,病房空间不大,几名警员围着他,将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都遮挡住了,在隆起一座颤抖小山的洁白医用棉被上印上了几道黑影子。
警察们、包括陈今朗在内试图与其进行沟通,但是并未成功,因此僵持了好一会儿。
因为案件的调查方向没有指明魏柠是嫌疑人的证据,又加上病人刚刚苏醒,陈今朗的语气很客气,也不冷硬,并非对待犯人的态度,可魏柠还是怕人怕得紧。
就在这时候,占舟语不知从哪里回来,手提两袋子早餐,挤进病房看了看场面,与警察几个面面相觑,随即立刻了解了情况。
顺手将两袋早餐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之后对几个人摆手道:
“人这不刚醒吗!要不哥几个先出去等会?”
占舟语示意他们出去等着,顺便把医生找来,现在让他先行跟魏柠沟通。陈今朗思考了片刻,觉得在理,占舟语毕竟比他们了解魏柠的情况多一些,换做他们,可能有些难办,于是便决定把场合交给了他。
谁知隆起的颤抖小山在听见占舟语的声音后破土重生,露出脑袋。
魏柠一把扑进他没反应过来的怀里,没给人懵逼的时间,浓厚委屈的湿润话语、也是他醒来以后的第一句话语:“老公…我害怕……”
陈今朗等人沉默地退出病房,虽然没有搞清楚状况,但是很细心地先关好了门。
等人都出去了,占舟语才反应过来魏柠叫了他啥——这小崽前前后后一口一个老公叫的也太顺口了!为了纠正这其中的误会,只得先伸手夹住魏柠的脸,让人从自己身上离开一些距离:“乱叫什么,我不是!”
魏柠仰着头睁着大眼,水亮亮地盯着占舟语,不气馁:“老g——唔…”
夹在脸庞的手一用力,魏柠嘴巴就被挤压得嘟起来。
“我叫占舟语,我不姓老,也不名公!”
刚一说完,魏柠眼泪就哗哗而下,打湿占舟语的手,他像触了地雷似的赶紧收了力道。魏柠抬起手臂,用衣袖擦干眼泪。
低着头,发旋冲着占舟语。
“我们结婚了……”
“非自愿。”
“你揭了我的红盖头……”
“我盖回去了。”
“我们还洞房了……”
“如果相互贴肚子睡觉也算的话。”
魏柠自主屏蔽占舟语的回答,双手固执地抓着他的衣服下摆。病房里安静了片刻,占舟语轻叹一口气,宽大的手掌贴在他的额头上试探:“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待会儿医生来跟他说清楚。”
魏柠轻轻蹭蹭占舟语的手掌,摇摇头,反问:
“我没事了,老公,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占舟语心知魏柠说的“家”是指哪里,但他开始无力反驳他的称呼。收回手掌,改双手掐住魏柠的两边下腋,把坐在床边边的人提起来移回床中安置好,自己则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
“魏柠,”他逐字念清人的名字,“从现在开始,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魏柠与严肃的占舟语对视,手里搅紧棉被,眼巴巴地看着人。
占舟语已拿捏了话术,不等思量多久,倾身靠近魏柠,以试探的口吻:“外面有坏人,如果不说实话,老公就不能保护你了。”
魏柠眼里流露出恐惧,急忙慌地抓紧占舟语的手臂:“啊不要!老公…我会说实话的!”
占舟语:“真的说实话?不能撒谎。”
魏柠认真的点点头。
从魏柠的模样看来,年龄应该介于刚成年之间。虽然沟通起来有种在和小朋友说话的感觉,但是人并不傻,这点以占舟语阅人无数的经验能看出来。
占舟语展开手机照片,开始发问:
“认识赵振财和家豪这两人吗?”
魏柠双手捧着递过来的手机,垂着脑袋奇怪的看,随后摇摇头认真回答:“不认识。”
占舟语点头,继续问:“认识沈叶吗?有没有见过她?”
魏柠还是摇头。
占舟语直视他的眼睛,试图从眼里识别真假,倒是魏柠那双眸子也炯炯有神地回视过来。
“从小在哪里长大?”
“在森林里,那里是我的家。”
“只有你一个人?”占舟语要一步步勾出魏柠的答案,试图印证心中想要问出的人影:
“那天晚上追着我的是什么人?还有,你家着火了你知道吗?你又是怎么晕过去的?”
魏柠眨了下眼,垂下睫毛,似在思考: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阿嬷和我说,只要睡一觉,你就会回来找我了。”
阿嬷?
占舟语得知这说的就是那个神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