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扬不自然地动了动唇,摸到自己下撇的嘴角,扯着嘴角无意义地往上扬了扬,扯出个转瞬即逝的虚假弧度。
他一想到陆瑞安,就丧气得连这点虚假笑意都维持不住了。
“不是和哥哥,那就是和瑞安又有矛盾了?”陶汝成这才问到自己一开始就猜测到的重点。
这回祁扬没生气,也没有下意识的反驳。他静静地蹲了会儿,丢下花锄站起身,抬脸往二楼卧室望去,却现卧室里没有亮灯,声音沮丧:“陆瑞安总是误解我。”
“嗯?误会你什么了呢?”陶汝成耐心询问。
祁扬张了张嘴,意识到陆瑞安压根就没承认听到了他今天在书房和祁湛吵架说的话,可直觉告诉他陆瑞安的的确确是听到了,不然为什么从进书房叫他和祁湛再到走都不看他?后来在餐桌上吃饭也不主动问他?
他不知道要怎么描述事情经过,又想到这件事母亲肯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只会和以前每次判定他和祁湛的争斗一样让他懂事一些,他越憋越难受,烦躁地抓了抓头:“算了!没误会!我回去睡了。妈,你也早点休息吧。”
陶汝成不明白小儿子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变化,她哑然地望着祁扬逃避地在黑暗中匆匆消失的背影,惆怅地垂下眼,蹲身拾起那只小花锄,安静地翻着被祁扬捣鼓得一塌糊涂的营养土。
明明每一次她都努力拉近和祁扬的关系了,却仍旧感到祁扬离她越来越远,她看不透小儿子的心思,也不知道母子间的嫌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让她失意又怅惘。
祁扬站在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卧室门口,竟然生出几分类似胆怯的心情,不知道要如何面对陆瑞安,在胡思乱想中一横心推开了门。
他的目光在房间中紧急搜索一圈,现陆瑞安换了一套新睡衣靠在窗边的单人沙看书。
听到他进门,陆瑞安将书反扣在膝盖上,朝他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刚刚问了阿姨,柜子里有多的被子,我已经拿过来了。”
“哦,”祁扬想起在花园的时候没看见卧室的灯亮起,于是漫不经心随口问,“刚刚陪妈妈在花园逛看到卧室没开灯,以为你没在,是不是我爸又叫你去下棋了?”
“没有,去湛哥书房聊了会儿天,刚回来洗漱完。”陆瑞安如实回答,“他公司里好像出了点事,你要是有时间就问问湛哥,我不太懂这方面,不好问。”
祁扬一顿,他心里好像打翻一瓮大醋缸,酸劲儿直往血液里窜,流经身体每个关节,最后一路火花带电地冲上头。
“你去洗漱吧,”陆瑞安没有要和他多聊的想法,敛回视线继续看书,“晚上我睡沙就行。”
明明进门前还在反复做着心理斗争要不要和陆瑞安坦明今天在书房说的是气话,此时一听陆瑞安的安排,一股无名火猛地燃起,将所有的歉意、退让和自我反省都烧得灰飞烟灭。
他甚至没听到自己的理智被烧断弦的声音,脑子里嗡嗡作响,气极反笑:“行啊,随便你,你爱睡哪睡哪。我们什么关系?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你要是实在不满意我房间你就去找祁湛呗,你不是喜欢跟他聊天吗,反正你跟我睡就是为了打一炮爽一晚上而已,咱们又没有共同语言。”
陆瑞安猛地抬头盯着他,脸色骤变。
祁扬敏锐地从中捕捉到一丝受伤,心里咯噔一响,一个已经来不及在脑子里拉响的警报声在心底迟半拍地喧鸣——
完了,他好像把陆瑞安推得更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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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分房睡
陆瑞安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祁扬的火气在这漫长的十秒钟凝睇中轰然四散,像闹了一场滑稽戏剧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了是自己出错的不安,他既不安于陆瑞安的沉默,也不安于陆瑞安未知的不沉默。
可是陆瑞安什么都没说,他只是静静地、不一言地垂下睫毛,像从前每一次争执时一样,可祁扬敏锐地察觉到陆瑞安现在的无言所代表意涵同以前截然不同。
不像是无条件的妥协,也不像是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本能趋避。
祁扬不愿意承认他在陆瑞安低下头的前一秒看到了陆瑞安眼中的失望。
那转瞬即逝的黯然像迅从夜空中坠落的星火,甚至捕捉不到它流逝的痕迹,它便不由分说地坠入注定的命运轨迹。
陆瑞安从沙上站起身,他不再看祁扬,转头似乎在寻找什么,祁扬猛然生出一个猜测——陆瑞安不仅不想和他睡一张床,现在还不打算和他睡同一个房间了。
祁扬嗓子眼里堵得慌,他既想色厉内荏地用质问让陆瑞安揣度到他心里不愿意陆瑞安离开的想法,又想拉住陆瑞安、确认之前吵架时感受到的陆瑞安对他的在意不是假的。
门外忽然传来三下敲门声,祁扬拉开门现是祁湛,他五分钟前才口不择言说了让陆瑞安去找祁湛的气话,此时祁湛真的来了,他脑子里警报声冲破云霄,防备地挪了挪位置站在房门口正中,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把进房间的路堵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