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她的那些年里,每日,每时,每刻,他都在一点一点地崩毁、塌陷、腐烂。
沈离疾瞳底幽邃似吞噬着黑沼,有一种毁天灭地的可怖情绪,在心底渐渐升起。
他该强势将她囚进金丝笼中,折断羽翼,禁锢自由,成为他掌心的一只精致雀儿,乖乖地待在他的身边,哪儿也不准去。
如此,她见不到外面的世界,也不会被任何人看到。
如此,她力量微薄弱小,无法忤逆他给的感情,更无法逃离他的怀抱。
沈离疾逆风而行,容色漠漠,凤眸漆漆,整个胸腔仿若失去了知觉,只余麻木不仁。
他无言沉默着,任由这股自私妄念之树在心头蔓延,痛苦扎根,肆意生长。
他清醒沉沦着,看着自己因求而不得,变成了一头疯癫野兽,被贪欲支配理性。
爱别离,求不得。
却又不甘心地,麻痹着自我。
这是柳烟花雾,难越。
是春情苦海,不渡。
……
来到椒阁门前,槅扇华扉被暖阳镀上一层熠熠光辉。
沈离疾正要拉开门,可又猛然顿住。
他瞧见,他的手在颤抖,明明才走了一息,指尖就染了霜寒,冷得僵硬。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重生那日,他也是这般如一个失魂落魄的旅人,站在她的寝房前。
他甚至没有推开门见她的勇气。
沈离疾绷紧脸,握起拳,手腕露出青色血管,筋骨脉搏喷张,压制着狂躁不止的偏执念头。
忽然,椒阁内传来张姆妈和鸣鹿担忧的喊声,“公主你才退烧,病还未愈,别下榻!别乱跑啊!”
沈离疾闻言心中顿时一急,直接抬手迅疾拉开了槅扇,正欲往里提步,却被一只小小的娇影袭了个满怀。
是虞馥。
他的凤眸缓缓睁大,双臂下意识护住她,甜腻拥鼻,她就连身上的药香都是甜丝丝的。
而她冲进怀中的那一瞬间,他心底难抑的那片阴霾也顷然消散,黑暗笼罩的深渊,在此刻,迸亮出一道璀璨的光,将他拉回明媚人间。
怀中的温度,温暖得让他颤栗。
沈离疾忽觉麻木的胸口,似被岩浆滚烫过般,赤赤地疼,他不由得闷哼一声。
虞馥听到这熟悉的嗓音,抬起头来。
她醒来后第一个想法就是去找沈离
疾,她还记得自己因晕血昏过去前,脑子里都是他胸膛上鲜艳的红。
但燥了五天的烧,病温的后遗症还残留着,她下榻时,视野迷离着,只是被意识驱使,眯着眼儿就跌跌撞撞跑向了门口,却不料槅扇被打开,一人逆光而进,身量奇高,她直接扑到了那人怀里。
因为身子往前扑跌,脸蛋直接撞上他腹部,那硬邦邦的肌肉险些把她的脸子给压扁成饼子。
虞馥揉着撞红了的脸蛋,待看清来人,直接瞪圆了眼儿,“陛,陛下!”
还不等沈离疾反应,她抬手抱住他的臂膀,往里拉,“快,快进屋,受伤了怎么能乱跑?外头还吹着风呐!”
被小公主主动抱住,沈离疾愣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