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十几年前谢家军正是驻扎在岭南边境,可那时杀的是南蛮,扛着刀向前冲便是,何曾应对过如此复杂的局面?
他急得汗都要出来了,不知是否要再催一下,眼前深沉难定的世子爷终于开口:“将情况呈向京中,令太医院尽快给出替代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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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色浅淡,看来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却叫人不敢轻视:“明日入梧西,连夜将病患与康健者分开,分区而治,后日一早你随我去衙门,开仓放粮。”
闵参将忙领命,裴宥又道:“将此令传下去,其他城池参照此法,等待药材入城。”
除了他们这一队人马,其他城镇也都有先锋部队,该是都在这两日抵达。
“至于那一车药材。”裴宥收回落在林间的目光,淡淡扫了眼停在驿站前的马车,“明日分区之后,优先老、幼、妇孺,其余人等,等待下一批药材。”
“那朝廷的人……”
在闵参将看来,理该优先朝廷的人才是。一来各部去的,都有官位在身,多少也都有些身世背景;二来城中混乱,自己人都好起来,才更有余力管理好百姓。
裴宥轻垂眼眸:“一视同仁。”
“末将领命!”闵参将拱手,本欲离去,扫一眼另外一辆马车,又问,“大人,入城之后那小药贩该如何处置?”
若照着武将们的行事作风,逮到这种趁着乱世发不义之财的人,一刀下去削了脑袋就是。
可闵参将明白,儒雅的文官们,大抵不能接受这么野蛮的方式。
果然,裴世子凉凉扫一眼那马车,淡薄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寒光:“将她锁在官驿,不可踏出房门半步,回京再按罪论处。”
闵参将心中对各项事务都有了底,终于松了口气,领命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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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进入梧西,一行人每个人都戴上了面巾,温凝也不例外。
她满心忐忑地入城,满脑子都是温阑与何鸾,不知他二人是否染病,不知她的药材是否送得及时,不知他二人看到她会是何等表情。
不想她的马车并未与其他人一道走,而是进城就分道,将她单独送到了一处地方。
整个大胤的官驿都大同小异,风格一致,因此温凝一下车,便知道这是先将她送到官驿了。
可官驿一般位置较偏,裴宥这次应该会住衙门?
不待她厘清,被人连行李带人,一并送入一处厢房,话都不由她问,便关上房门。
起先温凝没在意,刚刚入城,裴宥定是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先将她送来官驿无可厚非。她老老实实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发现这厢房是有浴房的,虽只引了凉水,但这个时节,用来擦身正好。
将自己也收拾了一番,再睡了一觉,醒来天色已经黢黑,裴宥却仍未回来。
一直到她用完从门缝里送进来的晚膳,想要推开窗看看外头的夜色,才终于发现不对劲。
厢房的窗被钉死了。
不止窗被钉死了,她去开门,才发现房门也由外锁死了。
难怪刚刚那晚膳跟送牢饭似的,就那么一盘放在地上,来人与她一句话不说就关门。
“开门!”温凝用力地拍打房门,“外面有人吗?给我开门!”
并没有人应答。
整个官驿,安静得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开门!我要见裴宥!你们这是何意?!”温凝急得眼都红了。
为何将她关起来?
为何将她一个人关在这里?
是因为他还在生气吗?
因为上次她说了他要将她囚起来,他就真的这么将她囚起来吗?!
“我要见裴宥!你们将他喊来,我有话要同他说!”
无人应答,温凝改用脚踹,可这官驿朝廷统一标准建造的,用料扎实得很,哪是她轻易能踹开的?
温凝就这么被关在厢房里。
三餐有人送来,和第一日晚上一样,打开门放下餐便马上关门,温凝与来人说话来人也充耳不闻。
这地方像是早就准备好,有浴房,有净室,每晚会有人送热水过来,甚至房间里还放着刺绣用的绣绷和针线。
一连几日,她听不到外界任何消息,接触不到这地方的任何人。她不知这边的疫症如何,不知温阑何鸾如何,也不知……裴宥如何。
到了第七日时,那扇门仍无打开的迹象,温凝终于忍无可忍,怒而摔了手中的饭碗:“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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