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日,温凝表现得甚是乖巧,不去逛街了,也不去听戏了。顾飞明里说暗里劝的,趁着裴宥不在的时候,讲了好几次让她去听听他家世子讲学。她存着讨好裴宥的意思,便连着去了两日。
不得不说,裴宥讲学的模样,的确与平日里大为不同。
少了官场上的凌厉,又没有平日里淡漠的疏远,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又深入浅出地融入了自己的所思所想,有些话她甚至都听不明白。
难怪平日里吵架总也吵不赢他。
温凝打扮成书生模样,潜伏在一众学子中,坐在靠后的角落里。
其实顾飞给她留了更好的位置,可她唯恐自己听的时候……会打瞌睡。
那可就讨好不成,反倒得罪人了。
这会儿正是中场休息,裴宥暂时离场了。温凝坐在蒲团上,原本打算托着脸闭上眼歇息一会儿,却听到旁边两名学子正在小声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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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世子不愧出身平民,即便回到国公府,也不曾忘记为我等微寒学子鸣冤发声,你可知这次江宁府内官员变动,不少科考有所成绩,却无甚背景的举子都在名单之列。”
“不止江宁,听说钱塘也是如此呢。世子如此忙碌,却还抽出两日来为我等讲学,之前却有人造谣,说他借着寒门庶子沽名钓誉,我看那造谣之人才是不安好心!”
“没错。就说此前垮塌的两间学堂,都是南国子监的人去开过一次课,没几日就垮了。这次南国子监的官员全数换了个遍,我看就是人为,想往世子身上泼脏水吧?”
“文可窥人心,反正我信裴世子,定然是与我们站在一道的!”
温凝听着,裴宥这辈子在江南风评还不错啊?
上辈子因着死了十几个书生,他可是曾经一度被江南的学子藏到诗里去骂。
“诶,这位同仁看着有些面生,是哪个书院的啊?”
温凝低头玩衣角呢,冷不丁被人问了这么一句。
她也不知江宁都有哪几所书院,便仗着自己一口外地口音:“在下在江南游玩,途经此地,听闻裴状元在此讲学,特地赶来旁听。”
“原是如此,阁下运气不错,运气不错!”
温凝眼珠一转,既是都说上话了,便凑过去问道:“刚刚听你们说,裴状元只在此地讲学两日是吗?”
“是呢。明日世子就要往东边,去苏州府了。”
原来是明日出发,去苏州啊。
温凝总算弄清楚了裴宥接下来的行程,又不免叹口气,她这“世子夫人”,做得真够没出息的,世子的行程都要找外人打听。
“那苏州之后呢,你们可知裴状元会去哪里?”
那两书生听温凝这样问,打趣道:“你该不会想尾随世子,世子讲到哪儿你听到哪儿罢……”
三人正扎成团聊天,突听得一声突兀的咳嗽,三个脑袋马上各归各位。
温凝抬起眼,就见裴宥颇为不善地盯了她一眼。
温凝:?
没得罪他吧?可别不许她去秦淮河啊……
事实证明,裴世子的心眼还是比针眼大那么一点儿的,并没有因为温凝在“课后”与学子们聊了几句天就出尔反尔。
只是时隔大半月,两人再次同乘马车,一上车裴宥就来了一句:“温姑娘真是善与人交,暗卫能被你用成小厮,才识得几个时辰的书生都能打成一片。”
她的确擅长与人打交道啊,尤其是公子们。她自小与两位哥哥和沈晋玩儿得多,很容易与公子们凑到一起去。
又不像他,成日里独来独往,孤家寡人似的。
温凝也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不过,这么夹枪带棒的说话,反倒是她熟悉的,这辈子的裴宥了?
她毫不在意地朝他笑笑:“大人谬赞谬赞!”
也不管裴宥什么神色,兴奋地推开窗,看外头的景色。
前些日子她都不曾夜晚逛过江宁,果然,夜晚的江宁,才更显金陵风采。
待到马车行至秦淮河畔,温凝迫不及待就跳下马车。
裴宥却不似她那般等不及,依然是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大约是觉得他带她来这种场合,看起来不太合适,将一众人等都打发了,连顾飞和徒白都没留。
夜幕已临,秦淮河两岸画舫如云,都已点上夜灯,其上丝竹声不断,隔着老远,都能听到许多吴侬软语的笑闹声。
大约因着今晚有些不一样的节目,两边街道摩肩接踵,有不少游人往来。
“我们快走!”温凝见着马车离开便往人群里钻,被裴宥一手扣住。
裴宥显然对她的急不可耐颇为不满,寡淡的眉眼从她脸上移开就扫了一眼密匝的人群。
这样密集的人流,若不注意的确容易走散,今日又没有暗卫跟着。
温凝将手腕从裴宥手中抽出,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裴宥的手,最后眼神落在他的袖子上。
“那咱们就这样走罢又又姑娘!”
她笑嘻嘻地拉住裴宥的袖子,拽着他就窜入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