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太多東西,到那時何呈奕早就不記得她了也說不定。
區區一個秦葶,打發到那裡去做個宮女便是,能得今日結果,已算的上是她前世修來的福氣了。
「是。」思由至此,冷長清心下稍安。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何呈奕根本沒想將秦葶的事藏著掖著,消息似一股清水,蛇線流形傳入京中魏府之中。
魏府後園。
魏錦心正安然伏於案邊聚精會神的抄錄佛經,一筆一划都四平八穩分外用心,硃砂中和鮮血,幹了的墨跡隱隱透著暗紅。
借著她頓筆的間隙,丫鬟玉嬌上前來奉茶,還不忘關切,「姑娘都抄了一日了,歇會兒吧。」
接過丫鬟手中遞過來的溫茶細呷一口,玉瓷的杯沿染了淡粉的口脂。
玉嬌緊接著又道:「姑娘,今日外頭傳了消息進來,說陛下在城外帶回一個女子。」
事情傳到魏錦心這裡,她似充耳不聞,仍神色淡然的飲著茶。
「姑娘當真是好性子,眼見著姑娘與陛下便要大婚了,又憑白冒出來一個女子。。。。。」
聽著玉嬌口中頗有抱怨之意,魏錦心忙打斷她,「玉嬌,我看是我慣的你越發沒規矩了,皇上的事豈是你可在背後生議的。」
「可是。。。。。」
「不必可是,」她將茶杯重重放在案角,「在府里說說也就罷了,若是往後入了宮中再胡亂說話,只怕是連我也保不住你。皇上帶哪個女子,帶多少女子都不是咱們能議論的,我更不想生事,祖父和爹讓我做的事,我已經做了,難不成皇上的事我也要管?」
她目光垂下,落在手上抄錄的經卷上,纖白的指尖兒輕輕撫過上面每一個字,眼色又黯然許多,「這世上已經沒什麼再值得我動心思的事了,我只要他平安就好。」
顯然,魏錦心口中的「他」指的並非何呈奕。
。。。。。。
夕陽徹底沉落時,風打窗幟,秦葶於睡夢中聽到颯颯之風穿過樹葉的聲音,她才恍然醒來。
房裡暗色許多,只燃了一柄燭火,暖色的光暈隔著燈罩照出一片朦朧溫柔,卻讓秦葶在此陌生之地感到一絲淒涼之意。
她躺在榻上頭微微朝外,隔著簾朧的紗簾瞧見室內空無一人,何呈奕早已不知去向,她猶豫片刻,自床榻上撐著胳膊坐起身來。
正值門聲響動,秦葶警覺的縮起肩膀,只瞧見外室月洞門緩緩入了一個纖細的人影,連腳步也輕著,再細瞧,是白日曾要幫她布菜的那名女侍。
女侍見她醒著,先是微微一笑,而後才道:「姑娘醒了。」
明明她的聲音很輕柔,許是因為秦葶的半隻魂魄仍游離在天外未隨她的腦子一同醒來,此時聽著她的話音卻覺在這空曠的房間裡顯的尤為突兀。
秦葶木訥的點點頭。
白日裡見著陛下將人抱回來,女侍自是清楚此人不一般,便更加不敢怠慢,於是貼心道:「姑娘餓了吧,奴婢已經命廚房去準備飯食了。」
說到飯,她便覺著真的餓了,本就沒吃多少,全都吐了出去,這會兒腸子打結,一拍肚皮兩個響兒。
「他呢?」突然意識到這樣問似有不妥,於是改口道,「我是說,皇上呢?」?????
「皇上回宮去了。」女侍上前,將秦葶自床榻上扶起來。
「回宮去了。。。。。。。」秦葶一頓,「那他,可曾留下什麼話?」
女侍搖搖頭,「不曾留下,白日送您回來之後不久便回宮了。」
旁人以為秦葶在想自己與皇上的未來,實則她想的是未來自己這條命。
見他未有話留下,她反而拿不準了。
白日那一場,難道不是想殺雞儆猴嗎?
經歷了這麼多場,秦葶雖餓,卻也沒什麼胃口,再不似先前那般饕餮下咽,尤其是看到桌上留了一道鴨血之後,那鮮紅的顏色總能讓她想起於高台之上瞧著劉二四分五裂的場景。
晚飯只草草吃了兩口便又爬上床榻睡覺去了。
好在,這入睡的能力還同從前一般無二,逃無可逃避無可避時,入夢便是最好的去處。
窗外的風擾的她獨居異鄉驚心動魄,只好扯了錦被將頭也一齊蓋住。
今夜京城裡的風大的很,穿過長廊卷著落葉呼嘯,宮人推門入殿時,狂風從殿前寬門的縫隙中流入,正好翻了何呈奕桌案上的一頁書目。
殿中明亮的燭火也隨之閃動兩下,將何呈奕的臉照的忽明忽暗。
「陛下,織錦局的人過來了,說為您與魏小姐大婚所制的吉服已經備妥,請您過目。」
隨身太監齊林行至桌案前弓身說道。
何呈奕翻動手下書頁,眼也不抬,淡聲道:「這種事何需要來問朕,織錦局是幹什麼吃的。」
齊林被噎的一愣,未敢輕易回話。
可見他對大婚之事並未上心,反而話峰一轉問道:「宴槿苑那邊可有什麼消息?」
「回陛下,」齊林忙道,「方才宴槿苑那邊的人前來回話,說那位姑娘晚上用了些飯食,但用的不多,而後不久便睡下了,前去診脈的郎中亦說身子無大礙。」
「她倒是在哪裡都能睡的著。」何呈奕唇角勾起一絲莫名的笑意出來,而後臉色一沉,又似有些不爽,「心大的很。」
目光自書頁上移開,隨後吩咐道:「將她帶到宮裡來,朕要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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