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秧是当地农民春耕中最重要的事情,村长十分重视,把所有村民和知青召集起来开了一个简短的动员大会,呼吁全体村民努力奉献,按质按量地完成春耕任务。
拔秧苗挷秧苗是技术活,一般由村里上年纪的妇女来完成。
把挷好的秧苗用竹框和扁担挑到水田里,则是壮劳力的活。
还有一部分壮劳力要用耕牛平地,整理水田,剩下的人则被安排插秧。
红花婶子是插秧的好手,李怡被安排跟她一起负责河边山脚下那块水田,同行的还有李梅和何晴晴,至于三位男知青,则是被安排去挑秧苗了。
“我们四个今天一天就负责这块水田,任务有点重,待会你们记得用心跟我学,度慢点不怕,但一定要保证质量,否则会影响产量。”红花婶子一改平日谦和的笑模样严肃地说。
粮食生产是重中之重,任何时候都必须严肃认真对待。
挑秧苗的同志还没到,一行四人只得在田边蹲着等。
终于等到挑秧苗的同志担着秧苗过来,红花婶子指挥他们把秧苗分别放在不同的地方,以方便待会取用。
送秧苗来的一共五人,意外的是李铮竟然在其中。
满当当两竹筐秧苗,李铮挑起来一点也不吃力,这点从他稳当的步伐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经过李怡身边时,他抬头看了一眼,那犀利的目光看得李怡心头一跳,再看过去,只见某人已经扭过了头,漫不经心的挑着担子走到了狭窄的田埂上,不同于别人的小心翼翼,李铮走得十分从容。
李怡努力压下心里的悸动,跟着红花婶子把一把把秧苗抛像田中央。
“记住,抛秧苗时一定要让根朝下,让根泡在水里,否则待会太阳上来会把秧苗晒干掉的。”红花婶子已经一卷了裤脚站到水田里,看到没抛正的秧苗便走过去扶好。
“小梅,水田里会不会有蚂蝗呀?”李怡看红花婶子踩在水里,突然想起蚂蝗这种东西。
“我不知道这片田里有没有,但是往年确实有人被咬过。”李梅沉吟了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啊!这么恐怖!那我不要插秧了,我跟村长请假去。”何晴睛激动地说。
红花婶子噗嗤一笑,宠溺地说道:“你这个傻丫头,竞会吓唬人,哪里有那么多蚂蝗。”
看俩知青一脸害怕的样子,红花婶子只得耐心地劝说:“这蚂蝗呀,一般生活在水塘里或河沟里,还有那些常年积水的泽田里,像咱们今天分到的这片水田,之前是种油菜的,收了油菜之后又翻地晒田,前几天才平地放水,一般不会有蚂蝗。”
“退一步说,即使有蚂蝗,那也没事,我以前还被咬过呢,跟蚂蚁咬似的,也不疼,不过是听着害怕罢了,把它拿了丢掉就行了,没多大事,看见没,我这不是在水田里走了一半天,啥事没有。”
“就是说,怕啥嘛,姑娘些,这片田里没有蚂蝗,放宽心。”一个挑秧的老乡跟着起哄,这些城里来的知青就是娇气,蚂蝗有啥好怕的,他摇摇头,挑着空竹筐走远了。
李铮走在最后,一米八五的大高个,麦色的皮肤和结实的身板,看起来阳刚帅气,只是挑空筐的他又变成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李怡就觉得他在嘲笑自己。
李怡才不承认自己胆小呢,不争馒头争口气,凭什么笑话她,哼,她三下二下脱掉鞋袜,卷起裤脚,白嫩的小脚丫便踩到了水里。
“啊,你真下田呀?”何晴晴惊讶地看着她,一幅不可置信的模样。
“怕什么,红花婶子都说没有了,赶紧的,待会太阳上来了更累人。”李怡大声说道,多少有些色厉内荏。
李梅不用说,农村长大的孩子,总归是不怕的,她已经在边上开始插秧了。
何睛晴最终还是下了田,她虽然有点娇气,但个性爽朗,没有矫弱造作扭扭捏捏那一套,李怡还挺欣赏她的。
红花婶子为了给她俩现身教学,特别把两人安排在左右两边,“你们看,这秧苗呀,分成两到三棵一小撮,把它插到泥里,刚刚能站稳,不漂起来就行,也不用特意按得很深,注意间距,前后左右十公分的样子,每人六行,顺着往后退着插。”
红花婶子给两人起了头,就自己种着往后退去,她度很快,插了十行,不一会便插出一大片来。
李怡和何晴晴自己摸索着插秧,两人都是第一次,手感不准确,有时深有时浅,东倒西歪的,总要把秧苗拔来拨去才行,好半天才插了一小截,停下来便觉得腰酸背疼得厉害。
李怡直起腰来扭了扭,这才体会到插秧的痛苦。
先,早晨田里的水还有点凉,腿上凉冰冰的,这时候水鞋是奢侈品,大家都是光脚踩泥水,泥里面不光是细泥沙,还有没化开的土疙瘩和小石块,一不小心便会硌到脚,最难受的是有时砂粒会跑到脚丫子里,硌得令人很牙酸。
其次,一直弯腰插秧,腰酸背疼,还有太阳上来后,虽然有草帽,但无遮无挡的,身上还是晒得慌,更别说戴在胳膊上的袖套早已经浸了泥水,而里面卷着的袖子也弄湿了。
总而言之,她就觉得插秧真不是人干的活,太痛苦了。
在李怡觉得痛苦难当时,旁边的何晴晴也是哼哼唧唧,抱怨个不停。
李梅倒是干得不错,虽然没有红花嫂子那样利索,倒也像模似样,在红花婶子第二排插到半中腰时,她也插完了第一排。
而李怡和何晴晴呢,第一排插了一半还不到,好在她们插的秧苗虽然不是那么直溜,但勉强也算合格。
时间继续往前走,太阳越来越烈,她们本来带了水壶,但又嫌麻烦懒得从水田里出去喝水,等她们又渴又累插完第一排来到田埂上时,一上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