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知吾心……
李怀恩心中一颤,久久不能言语。他翻来覆去默念着这四个字,微微湿润的眼眶出卖了他的心动。
“长公主言之有理……”李怀恩威风凛凛的声音忽而转为又颤又哑,他低头摩挲着右拇指上的玉扳指,把千万思绪藏在了晦暗不明的眼底,沉下声,问规规矩矩跪在下首的柳湘儿,“湘儿,你可愿出嫁燕国,为凉、燕两国邦交尽微薄之力?”
“陛下,不可啊!陛下!”
柳湘儿在柳容悲哀凄惨的注视下,挺直了身板,毅然决然稽首行礼:“能为两国百姓的安宁出一份力,湘儿荣幸之至!湘儿必不辱命!”
李怀恩重重地点了点头,又问韩墨元:“燕太子意下如何?”
众目睽睽,韩墨元不好驳了李怀恩面子,只当多了个小孩儿要照顾了。一场政治联姻,谁在乎工具人是谁呢?
韩墨元将计就计,以严肃认真的表情在众人面前立下誓言:“墨元此生必将湘儿奉为珍宝,尽心呵护,决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沈玥旁边的江琰咬牙切齿地吐槽:“我真不忍心……湘儿糟践在这种人手里!”
“世子何出此言?”
“玥姐姐,你不要被韩墨元的表象蒙蔽了!他就是个重色轻利的登徒子!你是没看到,前日韩墨元与谢勐在青玉楼纵情声色的样子……”
沈玥好像抓住了奇奇怪怪的重点:“世子看到了?那天,世子也在?”
“不……”江琰结结巴巴地争辩说,“玥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我没有和他们一起……”
“唔!”沈玥摸了摸下巴,巧笑倩兮,“那就是和别人一起!是谁?”
江琰无法和她解释那天去青玉楼的真正原因,急得头发都要白了:“玥姐姐,你要相信我啊!”
“信!我怎么会不信世子?”
“可你的神情分明就是不信嘛!”
“怎么会?”
江琰生无可恋地跌坐下来,举杯消愁愁更愁,决心不与沈玥耍嘴皮子了。
沈玥何其敏锐的洞察力,不难留意到满座宾客中形单影只的李郅。她尚不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这样复杂的一个人物关系。恰在她皱着眉冥思苦想之际,李燮端着一个金玉酒壶向她走了过来。
“太子妃,喝一杯?”
沈玥一点点舒展开紧蹙的眉目,却没接李燮递来的酒。她一笑而过,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一个人相对少点的地方,才回头问了一句:“殿下今日很高兴?”
李燮竟大大方方承认了:“有那么明显?”
沈玥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有趣极了:“以前我常听人说,‘三皇子与五皇子手足情深’。可今日一见,并非如此。”
“太子妃好大的胆子!”
李燮佯装生气,放下了手中的酒壶,背手相对。
沈玥笑而不语,俯下身去,为自己盛了一杯桂花酿,悠悠叹道:“康王殿下,您可真是阴晴不定啊!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动怒……真难伺候!”
李燮听到这儿倒是展露了些许笑意:“本王愚钝,竟听不出太子妃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沈玥的语气十足的委屈:“康王殿下英明神武,我一个有名无实的太子妃,怎敢随意置喙皇家子弟?”
“友人伶牙利嘴,与本宫甚是相配!”
韩墨元这小子来无影去无踪,约莫是从哪条地缝钻上来的,瘆得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