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闻道:“皇叔深谙帝王之术,但其实,皇叔用的也不怎么样。”
在这十年里,表面上,宿安言掌握着朝政大权,谢闻只不过是个傀儡而已,但实际上,宿安言没少以身作则,教给谢闻一些道理,这些,就是帝王之术。
宿安言一直都在为以后他不在谢闻身边的那一天做准备,他是最希望谢闻可以独当一面的人。
可整整十年的时间,连他自己都做不到和谢闻撇清关系,也就不能再来要求谢闻利用和他之间的关系。
被谢闻这样说,宿安言也不生气,他只是苍白一笑,缓缓道:“好歹撑到了现在。”
不知道是说他的身体,还是说他本来就不适合官场的性子,却在朝堂上撑了十年。
再说下去,恐怕宿安言就要把心挖出来给他了,这样的人,在系统给他的剧情梗概里,却没有什么好下场。
谢闻的手按在了宿安言的肩膀上,宿安言很瘦,有些地方骨头突出,甚至硌手。
“皇叔不要胡思乱想,我不会和皇叔撇清关系的,”谢闻柔声道,他转而握住宿安言的手,宿安言手心冰凉,谢闻便将自己的温度渡过去,“千年万年之后,史书之上,我与皇叔的名字,还是会在一处,皇叔只要安心养病就好了。”
“陛下……”热的不止是宿安言的手心,还有宿安言的胸腔。
宿安言只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十年之前的那场大雪终于稍稍停歇了一些。
可他又很矛盾,他确实不想和谢闻就这样断了关系,但他又怕自己这样优柔寡断,反而连累了谢闻。
宿安言犹豫的时候,谢闻已经站了起来,他要走了,走之前,还记得让外面的人进来,往炉子里添一次炭火。
今日殿内已经不烧地龙了,地龙太热,宿安言受不住,谢闻便让人搬了炉子到殿中。
火势渐旺,映得谢闻的眸子也是火光一片,像是这位帝王熊熊燃烧的野心。
这是宿安言从未见过的谢闻。
猝不及防,谢闻探上宿安言的额头,宿安言往后退了退,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小题大做,尴尬地往前凑了凑,跟主动往谢闻的手掌上贴没有分别。
宿安言一阵脸热,都这么大的年纪了,却要做这样的事情。
谢闻轻声道:“皇叔不热了。”
“嗯。”宿安言恍惚地点点头,他记得这话,张太医之前就说过了,当时谢闻也在这里,那谢闻为什么还要再试探一遍?
谢闻只是借机和宿安言亲近一下而已,他心满意足地收回手,“皇叔早点休息吧。”
“陛下要走?”
谢闻点头,道:“皇叔只管在这里好好养病。”
宿安言皱了皱眉,他提醒谢闻:“这是陛下的寝殿。”
现在他在这里,谢闻却要日日到别的地方,这像什么样子?
谢闻笑了笑,“又有什么关系,说起来,整个皇宫都是天子的。”
“是这样。”
道理是道理,但宿安言总觉得他如今和谢闻之间,坏了太多规矩,只是小病而已,不值得谢闻这么对他。
“我原先也以为是这样,但别的殿,总是缺这个缺那个,又要去库房取,太过麻烦。”谢闻抱怨着,留心着宿安言的反应。
果然,宿安言放心不下他,眉拧得更紧了:“在陛下身边伺候的人,怎可如此马虎,陛下乃万金之躯,吃的用的,都要是最好的。”
“陛下也该让总管好好管教。”
宿安言一担心起来,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他性子和顺,为了谢闻,却连管教都说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