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咫尺之遥的郑弈的尸体,杜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把绯儿搂得再紧一点,死命咬住嘴唇,压着她的脑袋不让她回头。
绯儿轻轻笑了两声:“少主,我喘不过气来了。”
杜蘅慌乱地“嗯”了一声。
“傻子,”绯儿又笑了,“扶我起来好不好。”
“不好!”杜蘅立刻拒绝,一边哀求地望着石头,一边敷衍道,“我喜欢躺着看天。”
血流在地面上蜿蜒。绯儿也觉出了气氛不对,问道:“发生了什么?”
血雨腥风(中)
“傻子,”绯儿又笑了,“扶我起来好不好。”
“不好!”杜蘅立刻拒绝,一边哀求地望着石头,一边敷衍道,“我喜欢躺着看天。”
血流在地面上蜿蜒。绯儿也觉出了气氛不对,问道:“发生了什么?”
杜蘅不敢告诉她真相,只好硬着头皮撒谎:“苏岑又变成骷髅了。”
绯儿试图转过脸去,难得苏岑聪明了一回,迅速挡在她前面。绯儿转头时,看见的就是苏岑的脸化为白骨的过程。苏岑不敢整个变回骷髅,因为那样的话,身体会漏风,就挡不住后面郑弈的尸体了。绯儿看见了地上的血迹,疑惑地望着苏岑,苏岑连忙用目光向石头求救。石头悄悄施了个障眼法挡住了郑弈的尸体,蹲下身来,沾了一点血抹到旁边柱子上:“刚才有人不小心踢翻了颜料罐。”
杜蘅不由自主地鄙视了他,石头面不改色地鄙视回去。苏岑裂开下颌骨,笑了,不过这个表情实在很像吃人。绯儿怕冷似的往杜蘅怀里缩了缩,杜蘅摸到了她背后的毒针,用力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绯儿安心地昏了过去,她昏倒前的最后一句话是:“父亲,你要是杀了他,我也不活了。”
绯儿阖上眼睛之后,杜蘅终于忍不住哭了,疯了似的向石头大吼:“解药啊,郑弈身上,赶紧找啊!”
苏岑手忙脚乱地转身,石头正冷静地蹲在郑弈的尸身旁边:“全身上下都找遍了,没有解药。”
杜蘅怔住了。
石头叹了口气:“你早该明白,他既然一心要杀你,用的毒必定是极其霸道的,有没有解药都未可知。”
杜蘅无措地看着怀里安静沉睡的女孩子,喃喃地问:“那怎么办?”
石头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若是殷红袖在,或许还有办法,可惜刚才放走了他。”
杜蘅又燃起了一丝希望:“那去哪儿可以找到他?”
石头抬头望向远方,目光很是飘渺:“九泉之下。”
杜蘅无语。苏岑扯了扯石头:“你就告诉他吧。”
石头烦躁地踱来踱去:“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更何况,那变态从来都不救人,打他出生我就没见他做过好事。”苏岑恍惚想起来,殷红袖揽着自己的时候,那手指似乎的确是冰凉的。而他在自己脸边蹭来蹭去时,也似乎的确是没有呼吸的。苏岑忽然全身发抖,难道自己居然独自跟一个鬼魂一起呆了好几天?
怀里的身体已经渐渐凉了,绯儿的呼吸也渐渐微不可闻。杜蘅忽然露出了一个坚定的笑容:“他之前不是说过要带苏岑走吗?那就证明一定还有别的方法可以找到他。”
石头怜悯地看着他:“你别忘了,苏岑也是死人。”
苏岑崩溃地坐在了地上:“天呐,他居然真的是鬼。”
石头提着他的领子把他拎了起来:“你也是鬼好不好,有什么好怕的?”
苏岑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石头无力地扭头:“算了。”
杜蘅依然在钻牛角尖:“那是不是只有死,才能见到他?”
“我觉得,更可能的是,死都见不到他。”石头虽然不忍心,但还是打击了他。
杜蘅突然放下绯儿,跪在了石头面前。石头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
杜蘅摇摇头:“错的是郑弈,我与绯儿无仇,求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救她。”
苏岑空洞的眼眶里分明也闪着哀求,石头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袖子从苏岑的指骨间抽了出来:“我可以告诉你怎么找到殷红袖,但是相信我,找到他之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杜蘅坚持:“请你告诉我。”
石头无奈,伸手敲晕了苏岑,又施了个法术把他变回骷髅。杜蘅惊愕地看着他,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告诉苏岑的?那把他支开就好了,没必要下这么狠的手吧?石头将苏岑翻过来,拿出小刀在他的腰椎上撬啊撬,撬下来一小块骨头丢给他。杜蘅慌忙接住,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你把苏岑的骨头撬下来了?”
石头收起小刀:“白痴!你看它哪儿长得像骨头了?之前那变态自己嵌到苏岑身上的,不然那天苏岑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昏过去?”
杜蘅想起来,那天殷红袖抱过苏岑之后,不久后他的确是昏过去了。看着手里那一小块骨头样的东西,杜蘅有点寒:“那这个要怎么用?”
“找个没人的地方,砸碎了。”石头把苏岑又翻了个面。
杜蘅把那小块骨头收起来,诚恳地问石头:“你是在练习煎鱼吗?”
石头阴森森地笑道:“你信不信,再多话,我就把你做成煎肉?”
杜蘅立刻点头,起身抱起绯儿:“那石兄,这里劳烦你先替我照顾一下了。”说完拔腿就走,果然,刚迈出一步,就有位老臣“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少主,你不能就这样走啊,此处还需要你来主持大局啊。”
接着又有几位老臣纷纷跪下,很快,接二连三地在他面前跪成了一片。杜蘅默默地低头看看一地乌泱乌泱的人头,又默默地抬头看了看一脸幸灾乐祸的石头。石头这次倒是很讲义气,抬手挥了一挥,施了一阵迷雾,抱起苏岑跟在他身后,说道:“走吧,他们看不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