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爾當初不願娶遠親表妹,且說自己和她壓根兒不熟。既是不熟,也沒有情誼,為什麼要再三囑託讓6清昶代他問安看望?小王爺向來沒心沒肺,怎的突然顧念上了遠房的親情?
來到辦公室反鎖上門,輕輕撕開了信封,信紙上被寫得滿滿當當。
可惜她只認得前六個字,「子至吾兄親啟」。
後文曲折拐彎的筆畫有點像泰國字,但小王爺畢生沒踏出過北中國,不可能會熱帶國家的文字。所以這只能是蒙文或滿文。
這就是小王爺為什麼非要「問候表妹」的原因了。
唐瑞雪又返回教室,見記者們已經準備離去,她匆匆拉了敏鸞去做翻譯。
敏鸞盯著信看了又看,唐瑞雪見她的神情像是偏於疑惑,便輕聲問道,「難道這不是滿文或是蒙文麼?」
敏鸞答道:「這的確是蒙文混著一些滿文,只是讀起來很是費力,因為小王爺寫下的字全部都是鏡像的。應該是正常寫好後,拿面鏡子照著,然後把鏡子裡出現的鏡像字依樣抄在了另一張紙上。」
「好在內容不算冗長,我也差不多讀通了,這樣,我這就把它譯成漢字抄下來。」
唐瑞雪在看罷敏鸞謄抄好的漢字後,便變了臉色,匆匆向敏鸞道謝告辭就急急忙忙的快步離去。
唐瑞雪回到家時6清昶正在客廳翻閱一本雜誌,他感慨上面的小說連載肉麻至極,但實在無事可做,只得硬著頭皮看下去消磨時間。
聽到唐瑞雪啪嗒啪嗒的走進來了,他立刻合上雜誌結束閱讀。
「早說你這鞋不好,你自己聽聽鞋底子走起路來多響;好像要告訴整條街的人你出門了、你回來了似的。明天下午我沒事,和你出門買雙的去?」
唐瑞雪沒搭腔,只從手包里摸出一張信紙來要他看。6清昶一面讀信,她一面把從王得勝那裡聽到的話轉述給他。
那信上寫著:
「子至吾兄親啟,見字如面。
我已到達張家口數月有餘,管理畜產部,是一閒職。
此地閉塞,不比奉天繁華,但好在不必與令川常常碰面,日本方的人只有幾個顧問,自由方面大有提升。阿布早逝,我十五當家,德王本人僅六歲襲爵,故與我有同病相憐相惜之感,平日對我多有照拂。
弟在此一切安好,願兄在北平亦然。
王得勝與你的事我已知曉。據平日所見此人愛財如命,身為漢人投奔蒙疆也僅為斂財,並非真心效忠日本人或德王,平日只琢磨如何刮地皮撈油水,對差事以糊弄居多。
我不願與親日派走近,王得勝來時對日本人頗有怨懟,因此我多與他親近,順水推舟在德王面前為他討了差事。
這個人心思說重也重,大部分用在錢上,但許是我和他來往時不吝惜錢時常請客,又確實幫過他的忙,他對我並不加以防備;我在他面前佯裝有心要逃,托他捎帶書信,相信他不會有心查看。(但我還是做了一些準備,勞煩敏鸞表妹了,在此謝過表妹。)
幾日前我意外聽到王得勝此次奉命來北平,同行之人中有特務攏共八人,具體名單不明,只聽到為級別最高的兩人要扮作高麗富商在北平交際活動。
不知他們日後是要在北平宣揚滿洲國,拉攏北平的上流人士,還是想搞刺殺等更危險的活動。
不管他們最終目的如何,你多加小心,留心最近出現的高麗商人,如能順勢揪出其餘人等,除之以絕後患保一方平安最好不過。切記,行事時要小心,滿洲的特務培訓十分完善,不可小覷。
萬望珍重!問瑞雪安。」
6清昶讀完一遍又讀一遍,最後他抖了抖那張紙,感覺胸口連連地跳了幾下。
這不是小王爺。
小王爺是出了名的混蛋愛玩,怎麼會這樣用工工整整的格式寫什麼「見字如面」?
小王爺也是公認的有點缺心眼兒,傻樂傻樂說的就是他了,一點兒也不精明,不然怎麼會在賭桌上醉醺醺地輸給自己一大片房?他怎麼會有這樣的算計,先演一齣戲,再用鏡像文字來加一層保險?
阿古爾沒有過多寫自己的生活,只說一切安好,可當真安好嗎?他費盡心思不惜絕食七天,好不容易到了張家口,也只是「自由大有提升」罷了。那以前到底是多麼不得自由?
小王爺,那個鮮明活潑、呼朋引伴的小王爺6清昶還記得,但也僅僅是記得而已了。他們兄弟之間做哥哥的總是儘量去避免想起那個回不了家鄉的弟弟,因為哥哥沒有本事,護不住弟弟,也守不住疆域。
無言的瞬間就是漫漫的流年,十七八歲的小王爺像肺里呼出的煙霧一般一去不復返,而這一切的罪魁禍是誰6清昶再清楚不過。
第37章尋覓
6清昶想通過盯緊王得勝探查出幾分滿洲特務的訊息,然而派人前往北平飯店送回信,不久就聽到回話說王得勝根本沒有下榻於此。
這倒是在6清昶預計之中的,王得勝這個人很「賊」,料想也不會輕易暴露行蹤。
但6清昶不知道的是,在他的人另行去城內其他飯店旅館王得勝時,王氏本人已經腳底抹油離了北平,悄悄上了去天津的車。
阿古爾只偷聽到王得勝要與一群特務同來北平,卻未能得知其中細緻緣故。其實王得勝和特務們不算一個工作系統,此番同行當真只是同行,各有各的任務。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