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洛无奈笑笑:“抱歉,辛苦你了。”
虽然禹城看不惯宁洛这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但还是忍着恶心将情况说明:“人是我拐走的。我杀了她们,分尸后把尸块投喂给了忘川里的饿鬼,她们的鬼魂也被我给扔进了忘川里。”
祈安当即打断道:“呵,漏洞百出。据我所知,忘川上有摆渡人,日常工作除了摆渡鬼魂之外,还要负责巡逻河畔是否有可疑的恶鬼会故意将鬼魂推入河中。怎的,你做这些事情时,就无摆渡人发现?”
禹城道:“行凶之日的摆渡人,就是我在当差。”
祈安抱臂道:“如何证明?”
“……”
禹城满眼烦心的瞪着祈安,又隐忍着爆发,嘴扭曲着。
祈安又道:“而且,你即已做了行凶之事,就是性情暴戾之恶鬼,怎么可能乖乖认罪?!鬼王,你这随意找人顶罪的把戏,也未免太过敷衍了。”
虽然祈安显得有些胡搅蛮缠,但细想他说的确实在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同宁洛一样,会无条件相信殷故。
宁洛陷入沉思:“如此情形,断断不能说是给了禹公子好处才轻易让他认罪的,这样更是坐实了殷公子找鬼顶罪之说。”
正是犯难时,底下仙君摇了摇拂尘,道:“这位神官大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位禹公子虽是鬼,但也不排除会自省罪孽,痛改前非的可能。”
祈安听罢,有些怒了:“岂有此理,你是哪家道士,竟然帮着鬼说话!”
仙君笑道:“拿个拂尘就是道士?我不过是个寻常百姓而已,与我置气作甚?何况,我哪是帮着鬼,我分明是帮着理说话,人家既已认罪,你要怀疑,好歹也等人把话说完,怎的,人家才说了几个字,你就急成这样,怎的,莫非人是你杀的,急着推给鬼王?难道神官位置不好坐,想来鬼界当老大了?”
祈安:“胡言乱语!”
仙君扬扬手道:“人家认罪你觉得是胡言乱语,我说的实话你也说是胡言乱语,怎的,你飞升前经常被人骗吗?防骗意识这么高呀,一句真话都听不得了?”
宁洛远远望着,轻叹一声,扶额呢喃道:“麻烦了,三个巧舌如簧的人碰到一块,这殿是怎么也静不下来了……”
宁洛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三个男人一台戏,其中一人嘴都给封上了,还是噼里啪啦的这么吵。
无奈,宁洛回头望向殷故:“殷公子,这可怎么办?”
殷故弯眼笑道:“好办,我给他们全下禁言术就好了。”
宁洛却道:“这样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殷故起身,走到宁洛身旁,柔声道:“他们在我殿内吵闹,是他们无礼在先,怪不到我们身上。”
宁洛有些犹豫,突然底下禹丞大吼一声:“他娘的,你们说还是我说?!这么能说,你们跪我这儿说!来!跪!说!人是你们杀的吗?在那叨叨叨叨叨啥叨!一个个搞得自己很懂似的,这么牛怎么到现在还搞不清楚凶手是谁?!我这么辛苦的杀人,你们把我当凶手看了吗?尊重我了吗?!鬼也有尊严的啊!!”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果然,有时候话语权真的要靠自己去争取。
禹丞又露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祈安试图多说两句,但底气显然不足:“岂有此理,竟然还如此嚣……”
“岂有此理个头啊!一天天在这岂有此理在那岂有此理,你是个什么玩意?‘岂有此理真君吗’?”
祈安就听不得别人凶他,一凶便发软,底气不足了,嘴还发硬,这下好,被禹丞怼得不敢开口了。
静了片刻,仙君笑笑好声道:“那这位禹公子,劳烦你再说得清楚些吧,免得有些人听了又要起疑。”
禹丞没好气的回道:“我还要怎么说清楚!我就是把人杀了分尸喂饿鬼,然后又把鬼魂丢河里了啊!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啊!”
仙君问道:“有呢,比方说,你为什么杀人?”
禹丞一怔,然后一笑,抬眼瞪向殷故,道:“因为我要让那个鬼东西身败名裂!招惹来神官,最好来那几个八大正神,把鬼域搅得天翻地覆!”
祈安听罢,又恼了:“你说什么?!”
禹丞大笑:“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们就是被我耍了!可惜只有你一个小神官来,要是来几个大官,一口气把鬼界全翻了就好了!”
宁洛听罢,有些后怕,不由蹙紧眉头,拳头也不自觉攥紧了些。
殷故见状,勾唇一笑,柔声道:“小郎君放心,他们不敢。”
宁洛悄声问道:“为何不敢?”
殷故轻描淡写道:“神官入我鬼域,法力被封,想讨伐我自是不可能的。”
宁洛又问:“若他们带天兵天将攻进来呢?”
殷故笑道:“入了鬼域,他们与凡人士兵没有区别,就算天上神仙全来了也没用。这是鬼的地盘,他们只有挨打的份。”
宁洛听罢,松了口气:“那就好……”
殷故趁机调笑道:“小郎君担心我?”又来了……
宁洛抱起手臂,故意胡说道:“哪能?我是担心天上神仙全被你打趴下了,从此世上无天理。”
殷故却笑道:“天理在人心,哪轮到神仙说话。”
宁洛又道:“那不一样。他们不仅是神官,还是一方百姓的信仰,若信仰崩塌,人心也会崩溃的。”
殷故道:“那又如何?”
宁洛:“人所作善恶,皆由人心所向。有些人崇拜神明,想作恶时,便要多思量几分。若是信仰不复存在,那人想作恶时便会去做,不再思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