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繁坐到刘赫的位置上,把倒扣的牌拿起来,又看了眼江代出,现他沉着脸,一言不地坐到了自己对面。
一直闹哄到晚上十点多,大伙纷纷接到家里催着回去的电话,不得不散了场。
于博今晚准备睡店里,赵子钰家走几分钟就到,李云磊把他爸的电瓶车骑出来了,刘赫是他爸开车来接。
江代出跟贺繁来时带着礼物,不方便骑车,刘赫爸爸见他们反正要打车,就说一脚油的事,硬要送他俩回锅炉厂。
长辈热心,他们便没推辞。
路上,刘赫的爸爸随口问起了他俩的期末成绩,一听贺繁的分数,就连连夸他有正事,还拜托他拉拔下排名垫底的刘赫,说回头请他们来家里吃饭。
贺繁对长辈本就恭敬有礼,于是便“好的叔叔”,“不用了叔叔”,“谢谢叔叔”不停地回答了一路,说得口都干了。
厂院儿里在修路,车不好开进去,贺繁跟江代出谢过刘赫和他爸,在门口下了车。
这个时间院儿里没什么人活动,车子一开走,周遭的空气立刻安静得像要凝固。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家属楼走,江代出绷着嘴角一语不,让气氛显得更加局促。
走了没一会儿,贺繁还是停住脚步,回身朝江代出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用憋着了。”
不然怕回去让年美红看出不对劲儿。
江代出脑子里乱糟糟的,但确实心里憋着话,脱口而出道:“刚才于博找你真就是做题吗?”
“对,数学题。”贺繁神情坦然,顿了两秒,本就上扬的眼尾挑起细不可查的角度,“你以为我们在干什么?”
江代出心里怎么想的,就直接说出来了:“我看他把你往床上按来着。”
说完又没底气地抿住了嘴。
他不是一点没觉得是自己想多,可就要听到贺繁一个确定的答案才能安心,否则那个极具冲击性的画面老在他眼前晃。
贺繁留意了他整晚的情绪,心里大概有所预料,可听到他的用词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见贺繁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江代出马上挪开眼不敢再对视了。
他承认他是表述得夸张了些,可当时在那个昏暗的屋里,两人又那个姿势,他就是看到那个画面惊得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回忆了一晚上平时于博对贺繁的一言一行。
还好并没给他回忆出什么来。
而作为当事人,贺繁对那时的情形再清楚不过。
于博那个小屋子里放着一张单人床,边上是一张书桌和一把折叠椅。于博说那椅子腿不稳,就让他坐床上,两人对着桌角摊开数学卷子看题。
他给于博讲了自己的解题思路,于博似乎是恍然大悟,激动地抓着他肩膀晃了晃。可能正因为当时于博是站着的,而自己坐着,一高一低地在床边还有身体接触,让江代出乍一看起了误会。
可是说他被一个男的往床上按就太那个了,倒不是恶心吧,也着实听着别扭。
别扭到他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澄清,默了半天后吐出一句:“贺年,不是每个男的都喜欢男的。”
于博一个对男明星歌手脸和名字都对不上号,却能从弹窗广告里的背影一眼认出波多野结衣的人,怎么看也不能是喜欢男的。
江代出猝不及防地愣了愣,即便明白贺繁说的是事实,可闻言还是觉得心脏往下坠了半分。
这话的意思要换一个说法,基本就是:于博和我不像你一样不正常,不要把我们想得和你一样。
江代出回想一年前他跟贺繁坦白性取向时,因为是贺繁先猜到,所以并没看出任何激烈的反应。后来少有几次提起,也没表现出质疑或要纠正他的想法,对待他同以往无常。
可刚才那句,就稍稍带了点当他是异类的意思。
他原本还有一点牢骚,一点情绪,都因着这一句话彻底熄火了。
贺繁说得没错,他跟于博是正常男生,就算有肢体接触那也是正常的。倒是自己这个不正常的想太多,心歪看人也歪,看谁都像同性恋。
于博不喜欢男的,贺繁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