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怪不得陈程崩溃。
寨穷环境有限,骨婆楼里厢房的布置,都是打的旧法,正中两二个石头盆子,用来烧火照亮。一堆干草堆沿着墙根铺过去,就当做是睡人的床铺了。问题是……黑阿婆明显从儿子惨死后,就再没花心思整理过楼内的厢房。
那铺在地上的干草堆,一半霉一半烂,说不定翻翻还能翻出几只烂虫子来。
寸易是马帮的汉子,走南闯北的,烂泥地都睡过,倒不觉得有什么,“嘿呦”一声,说:“还成,还有个垫的,还以为都烂没了呢。”
其他人:“…………”
呵呵。
陈程怕虫,头皮麻到已经要炸裂了,满脸写着“这破副本凭什么不让我兑换张席梦思出来”。解元真叹了口气,说:“把草堆收拾收拾,直接睡地板吧。”陈程一脸“你他妈说什么鬼话”的看着他。
——这虫子都打稻草堆里爬出来了,没把地板冲个七八遍能睡人?
没等陈程炸毛,唐秦就从后头不耐烦地揪着他的后衣领,将人往稻草堆前一怼:“少废话,赶紧一起收拾,再哗哗出楼去。”
说是一起收拾,唐秦已经动手将地面的烂草堆卷起来了。没真个要陈程这家伙去搬这些东西,她都雷厉风行的开始干活了,陈程自誉为好汉,也只能委委屈屈跟在后头,干点扫地的活。
他们两人开始卷地面的烂草。
深黑的寨楼地板露了出来。
解元真原本正要同他人商议往上的守夜安排,一晃瞥见寨楼地板似乎有沉沉黑气往上溢出,再一定睛,又什么都没有了。
解元真蹲下去,半伸手往寨楼地面一抹,入手冰冰凉凉,再一看那些被唐秦搬开的稻草堆里,明明腐烂大半,却没生出虫子来——不知道是因为楼底下的“蛊虫”镇压,所以生不出其他的虫子,还是另有什么缘故?
解元真搭着手,直到高鹤喊了他一声,才回过神来。
炸天炸地的陈程被唐秦镇压了,其他人耸耸肩,都开始各自上前收拾厢房。两层一共四间厢房。每间都不算大,玩家一共十几个人,不可能挤在一块。
高鹤扭头看向宋月眉:“你要哪间?”
宋月眉正在审视骨婆楼的窗户,头也不回地:“我看唐秦。”
许英许莹两兄弟压不住,笑了一声。高鹤若无其事的撑着一张硬汉脸,转身去同卿岳他们商量。高鹤对宋月眉有意思这件事,队里的人不是一天两天知道了,奈何宋月眉对冷硬气质的半点不感冒,唐秦进队后,更是几乎全天都和唐秦待一块养闺蜜情去了。
队友挤眉弄眼,嘲笑得毫不掩饰。
高鹤硬撑着形象,同许英许莹还有寸易进了二楼靠右的厢间。
他挑这个房间,是因为靠楼梯口,晚上的时候方便他们几个实力相对较强的守夜。万一有东西从楼梯上来,还在其他人前有个应对。
一进厢房,除了仍旧是遍地的烂草堆,两个石头盆子外,一样东西引起了许英许莹两兄弟的注意——那是柄挂在墙面的短刀。许英是刺客,用短刀的好手,见到柄匕首下意识伸手想拿下来瞧瞧。
“别乱碰。”高鹤喝道。
他踩着烂草堆走过去,用个火折子仔细照了照。
那是一柄兽牙匕首,匕首的刀柄被雕刻成恶首睁眼的模样,高鹤顺着恶首睁眼的方向看去,对上了厢房的……门。
·
屋子的窗户是旧式的格窗,窗户里头还罩了一卷竹篾帘。眼下帘子放着,里头的火光照不到外头,外头的寨子情况里头也瞧不到。银发青年漫不经心地倚在门框上,苍白着一张病恹脸,将挑剔、造作事儿逼演了个十成十。
和卫厄面对面在屋子门口杵了老半天,
滇苗阿郎沉着一张脸,一推门,进屋子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真要说乱,也没乱到哪里去,一两个竹篓子叠在角落,几件苗服随意搭着,还有几张似乎是从山上打来的兽皮烤制完毕,还没收起来。
滇苗阿郎沉着一身低气压,进去收拾的时候,卫厄仿佛极随意地朝楼梯口和窄廊扫了一眼,一两个陶瓷罐子在昏暗中贴墙摆着。罐子口是堵着的,细小的足肢爬动声从里头传出来——蝎子?蜈蚣?
顺着,罐子和墙角的黑暗往上看,
“黑阿婆”住的四楼楼梯口幽深深,黑得就像某种洞口。
不知道为什么,打进这骨婆楼开始,卫厄就感觉到一丝隐约的恶意。
他垂着眼,盯着四楼的阶梯,面板里明晃晃的提示,“骨婆楼”的禁忌之一就是:没有得到主人邀请,不得进入黑阿婆起居的地方。这条禁忌被暗红的血色标注出来,带着某种不祥的意味。
黑阿婆,真的会帮他们吗?
进寨楼看的几处细节一转而过,卫厄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此时,滇苗阿郎已经将屋子的竹篓子什么放好,床铺上的寨苗服也被收起。系统提示就寝时间快到了,卫厄走进屋子。
厢房门在背后“嘎吱”一声缓缓关上。
火光在屋内晃动,明明暗暗,
没回头去看那自行合上的诡异屋门,卫厄走到干草铺成的床边,顺手抽出一根不齐整的干草,直起身。他还没挑刺,滇苗阿郎已经将抱着的兽皮,往铺面重重一放,堵着他的身形,打出一个煞气满满的手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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