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起,活得野狗一样,我凭什么二十七了遇着这么个看得比命还重的人,还让你给我抢走?”
“东岭……”
陈照来从旁边抽了两张纸给陶东岭擦眼睛。陶蔚坐在旁边咬着嘴唇,已经忍不住眼泪了,陈鹏赶紧伸手也抽了两张塞她手里。
“你为他好……”陶东岭一边哂笑一边低头点烟,他眼睛大概看东西都重影儿了,“吧嗒吧嗒”按了好几下没点着,陈照来拿过打火机给他点了,他抓着陈照来手按腿上,用力吸了一口,抬头说:“叔,这话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不就是仗着自己是长辈么?不就是仗着来哥心里在乎你么?你连他想要什么你都不理会,你为他好?”
陈崇山脸都是青的,这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陶东岭反正是说痛快了,他拿起杯子又往人家面前碰了碰,一口喝了,然后往椅子上一靠,搓着陈照来的手说:“我不管,反正我这回跟你杠上了,叔,我跟你抢人,这话我跟来哥说八百遍了,我对他,不可能松手,谁都不好使,我来哥心已经在我这儿了,叔你合计合计,是继续咬死了不松口,继续逼着他看着他难受,还是愿意看他过得好,过得幸福。”
“你口气不小,”陈崇山低声说:“你怎么就确定照来跟你在一块儿就能过得好?你比他小那么多,万一不定性……你们这样儿的又没个结婚证拴着,你要是变了心,他能把你怎么着?”
陶东岭眼珠子动了动,坐直了身子,“叔你要是担心这个……我就不妨给你交个底儿,”他看了看二婶和陈鹏,又看了看陶蔚,他确实醉了,但也勉强思考着这话该不该说,可这一晚上话都拱到这儿了,他脑子还是没拦住……
“我今年二十七了,叔,我长这么大没跟人谈过对象,”他伸出一个手指头,伸得笔直:“一次都没。来哥是我这辈子开天辟地喜欢的第一个人,这辈子我也就认他一个了。”
“而且,”他看着陈崇山,咬了咬牙:“他已经把我给睡了,现在不是你担心我变不变心,是我怕他变,我怕他睡完了就不稀罕我了,要真那样儿你说我上哪哭去,叔……”
陈照来手一抖,端起准备喝的茶水撒了一身……
一桌子人都傻了眼,半晌没人吭声。
二婶儿目瞪口呆看看陈照来,又看看陶东岭,说了句:“啥量啊喝成这样儿?”
陶蔚回过神,忙揽住她胳膊在她耳边说:“这都常挥了婶儿,以前一瓶啤酒回家睡到第二天下午起来还打晃儿呢,今晚这是肚子里那口气撑着。”
陈照来拿纸擦了擦身上的茶水,接过陈鹏递过来的一小碗粥,拿勺子搅了搅,对陶东岭说:“把这喝了,要不然明天胃疼。”
陶东岭已经上脸了,眼睛红得不行,他看着陈照来,乖乖接过来一勺一勺慢慢喝着。
陈照来转头对陈崇山说:“叔,他酒量不行,平常开车他都不碰酒,今晚也是心里憋着事儿,他是为我,说得不中听的你别往心里去。”
陈崇山被刚才那句话给刺激得脸都绿了,冷笑一声:“……我听着不中听,但都说你心里去了吧?他句句埋怨我,怪我,你是不是心里也这么想的?”
“没,”陈照来笑笑:“我说实话,叔,真没怪过。”
陶东岭鼻子有点堵,低头一边喝粥一边吸了下,陈照来拿过纸又给他拧着擦了擦。
陈崇山冷眼看着,说:“两个男人,你说说像什么样儿……”
陶东岭犟嘴:“你拿有色眼光看,看什么都不像样儿。”
陈崇山说:“那你敢跟你亲戚朋友说这事儿吗?你在外人面前要是这样儿,你自己觉得丢不丢人?!”
“我丢什么人?”陶东岭放下碗:“我不偷不抢不犯法,我光明正大谈我的对象,我丢什么人?”
“你家里呢?你家里人就由着你这么胡来?不管?”
“我家里人在这儿坐着呢啊!”陶东岭指了一下陶蔚:“这不是吗?我家里人,就剩这一个。”
陈崇山愣愣地看了眼陶蔚,对着个女娃娃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扔给陶东岭一句:“你这当哥的倒不为自己妹子考虑,你这样儿就不怕传出去,以后对她有影响……”
“我不怕,”陶蔚通红的大眼睛咕噜一转,总算轮到她说话了,她挺起腰板,说:“我哥性格敢爱敢恨,为人吃苦耐劳,品行端正,对感情有责任有担当,他比谁都强!他担得起对来哥的这份儿情,叔,就凭他今晚上喝成这傻样儿说的这些话,我就骄傲,我哥牛逼。”
陈崇山被震了一下,陈鹏忍不住,扭开脸笑了一声。
陶蔚心眼儿多,她知道陈崇山这种封建大家长还是得靠陈照来和陶东岭去对付,她回手抱住二婶胳膊,吸着鼻子说:“反正我哥和来哥是真心实意想在一块儿,你们要是不同意,他俩还得跟以前一样过年也没个家回,心里永远缺个洞,你们能狠得下心就行……”她抱着二婶的胳膊紧了紧:“要是同意就不一样了,就一大家子和和美美,你们多俩儿子不说,还再搭一个闺女!”
第五十八章
这一桌后来怎么散的陶东岭不知道了,他第二天醒来时躺在二叔家西屋的床上。
陈照来睡在他一侧,手臂搭着脸,薄削的嘴唇微微抿着,看上去有些疲惫。
陶东岭头昏脑涨,他艰难地翻了个身,抬手去摸陈照来的脸。
陈照来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看了陶东岭一眼,又闭上,嘴角弯了弯:“醒了?”
“嗯……”陶东岭嗓子像黏住了,他清了下嗓子,问:“咱怎么睡这儿了?昨晚没回去吗?”
陈照来翻了个身平躺,闭着眼睛笑:“昨晚没走成,你啊……”
“我怎么了?”陶东岭不安起来。
“你昨晚吐到半夜,折腾得全家都没睡好,婶儿光床单被子就给你换了两套。”
陶东岭瞪大眼睛,他猛地坐起来,身上一凉,才现自己被子底下就穿了个裤衩,还不是自己的……
“卧槽?!”他眼珠子颤着,努力回想,半晌哽出一句:“这他妈——这他妈可丢人丢大了!”
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陈照来一把拉了回来,扯过被子又给他盖好。
“再躺一会儿,我正困呢。”陈照来闭着眼睛。
“你、你昨晚是不是没怎么睡?”陶东岭看着他。
“嗯,给你擦脸擦身,喂你喝水,还要防备你再吐,你那被子几乎就盖不到身上,沾身就蹬掉……”陈照来无奈地笑了一声:“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喝醉了这么闹人呢?”
陶东岭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我自己也不知道……”
陈照来闭着眼,又轻声笑起来。
“我衣服呢?”过了会儿,陶东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