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摆在腿间的手自然而然地、放上他胳膊。
江倾身子一僵,呼吸都顿了一下。
他视线仍然向前,太阳穴上的青色脉络像晨起的山峰,于亮光下越来越淡。
趋渐温和。
她按了按他那只坚硬的手臂,接着,抬起往上去。
他好像早知道她要摸向哪里,微避了一下,纪荷却将他衬衣料子一拽,明明轻微,却拉得他
整个人都似停止运作,除了眼神不服晃动,薄唇抿起,其他地方就跟死了一样。
“我能摸一下吗”她轻轻问。
“废话。”江倾不客气呛她一声。她应该晓得,他已经被拉停,怎么可能还抗拒她的触摸。就故意气他对吧。
他表情更加不忿。
纪荷毫无知觉,和他不在一个频道,她感恩膜拜似的五指伸进他里。
细微的温度与温度的碰撞。
两人都震撼了。
江倾用力在方向盘上抓握一秒,才止住自己颤抖到差点出洋相的身体。
纪荷摸到他头颅左侧一道宛如被煮裂开的蛋白、扭扭曲曲的凸起伤疤,触手惊心
“真的不值”她低头,眼帘、手指全都开始颤。
仿佛那天高公路上的大雨连绵到车里。浑身被浇得冰凉。
“我真的欠你一条命。”收回手,她抬眸看他。眼底红着。
江倾乐了,心底有点恨她当时连趟医院都没去,他一个人在icu和死神搏斗,她连夜搬出江家,房屋清扫地干干净净。
后来她出事,警方到家里提取dna检材,她这个神经病竟然把所有地方清毒、抹拭,别说检材,连颗灰尘都没找着。
她当时如果没有那么手快,而是到医院陪陪他、照顾他。或许后来十年之久的误会就不会生。
不过,能现在活着在他面前。
江倾一概不计较了。
他好整以暇,静静望着她垂下去的头颅,翘唇笑了一声,“现在对我好点。来得及。”
“我请你吃早饭”她瞬时来了精神,殷勤地朝他眨眼睛。
江倾胸口一堵,嘴巴几度张合,终究是没骂出口,“好啊。”怎么舍得骂,当祖宗奶奶供着都不为过
你最好自觉点
他心里对她、这么说了句狠话
想想好丢份,嘴上却笑地像捡着了她一块吃剩的糖,过于廉价,过于甜蜜
路上,他询问了些她怎么做到调查记者的事。
纪荷如实回答,将怎么跟老虞相遇,又怎么忠肝义胆帮老虞拿了大新闻,对方一眼望出她是匹好马,一手带到成为明州台的幕后骨干
事无巨细,讲得投入。
经过天河分局门口,纪荷急声,“你停一下。”
“做什么。”他声音没吃盐一样,高高在上的少爷眼神,懒懒看她。
纪荷失笑,“我约了张队一起。刚好聊聊昨天的案子”
大约半秒钟,江倾脸色就变了。由清隽少爷变地主老爷,冷冷瞟着她。
清晨光线洒在车厢内,他眼睛清透,这么瞟着人时,纪荷能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影子,还有她这边车窗外摆煎饼果子的摊子。
“他不能吃点煎饼”声音没好气。车厢温度都似冷了两度。
纪荷无奈,安抚着,“我下次专程请你吃饭。今天不太正式呀,不能显示我对你的诚挚谢意。就把张队拉上了,刚好可以谈个公事。”
“听起来是我不识抬举”
纪荷一愣,望他,“你干嘛呢。”
“我”我想跟你单独早餐江倾被自己惊着,觉得太不是男人样儿,心口拔凉拔凉的,脸色微微恢复正常,“就等吧。”
于是一起等着。
昨天参与斗殴的虾兵蟹将都被拉来了分局,主谋肖朗义和他母亲被分去市局,密不透风看管,听说肖为民昨天申请取保,被无情拒绝。
这会儿估计正晕头转向找关系活动呢。
纪荷思考着昨天的事,不时把探究的眼神往身边这位爷脸上放。他磕着眼,靠在座内养神,英俊的脸庞温和无害,惹得她想试探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