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回龙京,迟些约你。”
曲凌只是颔首。
这是个高傲冷艳的女人,连离开也是昂首挺胸,与桑晓擦身而过时,甚至连丁点眼神也不给。
桑晓与曲凌对视一眼。不用说,要是曲凌晚点遇到,说不定这李建明要遭殃了。
他蹲下扶住李建明,才发现掌心底下的身体直打冷颤。
不对劲。
桑晓忙喊道:“喂,李建明,你怎么了?”
青年身体颤得更加厉害,脸上被女人美甲划伤的伤口隐隐变黑:“我、我不知道,但是我全身、全身好冷……还有好痛……”
闻言,桑晓瞳孔微缩,反手扭过李建明下颌,扯下他衬衫高领,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
薄薄的肌肤下,一截细长黑线如同活物般顺着血管不断往下。这场面,连曲凌都为之一窒。
“这是什么?”
桑晓忽然扯下李建明礼服上钻石胸针,掰出针脚,直接将其刺入他颈部血管中。他的动作快、狠却浅,并未直正刺入对方颈部,刚好卡在那条黑线即将下滑处。黑线像被截断去路,霎时停了下来。
他微微松了口气,才道:“是黑线蛊。”
蛊?
“现在这样,不算解决吧?”那黑线活物如同凝固在李建明颈部血管中,激凸起成人手指长肌肤,形状诡异恐怖。
桑晓摇头:“黑线蛊阴寒,一旦进入人体,会进入血管,吸食鲜血,而且顺着血管直达心脏,直至将心脏啃噬干净。”
“我只是暂时止住血流地方,这办法也撑不了多久,血会慢慢渗过去,蛊虫迟早会顶出这东西。现在只能带他走,我替他解蛊。”
这李建明现在好歹也算个名人,曲凌将他架起来,特地绕到后方走楼梯,三人一起离开酒店。
黑线蛊是用腊月寒冬的睡蝉、银蛛、冰蝎为主,再配以七七四十九种阴寒草药炼制而成,成虫只有成人一小截拇指长度,如针般尖细,易藏匿。
进入人体后,蛊虫见血疯长,会变得越来越粗长。宿主则要承受剧烈的寒冷和疼痛,若不解蛊,最后则是心脏被蛊虫啃食殆尽。
“以前南疆潮湿多瘴气,有些体热的人会患上一种叫‘血热症’,发病时口中生疮,易流鼻血,而且时常热到夜不能寐,于是先人就炼制出这黑线蛊,以阴寒中和火气。”
李建明还在不断发抖,曲凌听完这话,哂笑:“你说这症状,在现代社会叫‘上火’,吃几颗清凉降火的药片就解决了。”
桑晓自然是见识过现代文明,“或许吧,但是在我们那里,最不缺的就是蛊术师了。”
好吧,玄幻替代科学,反正能治病就好。
黑线蛊的解法并不难,只需几味烈性药材:草乌、雷公藤、马钱子、生姜、半夏一起熬制成汤,然后用银针浸淬,再刺入人体上关、璇玑、气海三个穴位,自然会逼得黑线蛊主动离体。
曲凌将人带到附近酒店。李建明面色惨白,浑身打着冷颤躺在酒店床上。桑晓拿着刚浸泡过药汤的银针,目光如矩,手疾如风,数根银针几乎不带半分犹豫,快、准、狠刺入穴位。
恐怖的画面出现了。李建明脖颈里凝固的黑线像是活了过来,它疯狂扭动着,连带着宿主也发出“啊啊啊”的哀嚎声。
黑线如同蚯蚓拼命钻土,仿佛不甘心就此离开,直至宿主发出凌厉一声惨叫,尔后这要人命的东西才往回游走,由脖颈游上脸颊,最后竟从他脸上伤口挤了出来,直接飞落在地。
黑色皮鞋踩了上去。
桑晓挑了挑眉:“没告诉过你,蛊虫无处不入,会进入你体内的。”
曲凌挪开脚,底下的东西已被踩扁。曲大总裁不以为意道:“若是这么简单,楼玲不用抓伤他的脸。”
既然这玩意喜吸血,那必然是以血为引才能入体。
聪明。
桑晓眼中含着赞赏,却道:“蛊术千奇百怪,我只是提醒你,下次别这样,小心着了道。我先去收拾里头那些东西,喏,给你。”
他递过来一片止血贴,示意曲凌处理李建明脖子上的伤口。刚才情急,他用胸针刺伤对方的脖子。
浴室里还有事先让药房熬好的药,那些药汤性烈,终究得冲进马桶才行。桑晓在里面忙,曲凌坐在床边,依言将止血贴贴在李建明的伤口。
这时,床上的青年幽幽睁开眼。他先是一怔,随后略带羞赧开口:
“曲……曲总。”
“别乱动,你刚才中了蛊,是桑晓替你解的蛊。”曲凌站起身,简要复述了经过。
“楼玲!”李建明白着一张脸,双手紧紧攥紧身下床褥,忿忿道:“是她!她是故意的,她跟楼玉一样,根本就不肯放过我……”
突然,他攀上曲凌的手,神色仓皇,不断央求道:“曲总,她不会放过我的,您救救我……”
浴室的门猝不及防打开,与此同时,李建明的手毫不留情被拂开。恰巧撞见这幕,桑晓并不在意,反倒是曲凌主动问道:“清理好了?”
“嗯。”连银针也被他一并冲进马桶了。
两人一问一答,根本不容得旁人插进。李建明的手悄悄握成拳头,脸上却挤出笑:“罗先生,曲总说,是你解了我身上的蛊,谢谢你。”
桑晓盯着他,“你知道是谁下的蛊吗?”
“还能有谁?肯定是楼玲!”李建明几乎咬着牙道:“上回在警局,还有在比悠思她派来的人,她不会放过我的。”
黑线蛊须以血为引方可入体。蛊虫是经由李建明脸上的伤进入身体,那几道伤是楼玲精制的长甲所划。她将蛊虫藏在甲中,倒是轻而易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