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那年,她以艺术生的身份进入立春市一中,就是在那里,她认识了高正刚。她家不是市里的,是立春市下辖惊蛰县的,因为初中时取得过省里中学组舞蹈大赛的冠军,才会被市一中特招录取。
在这之前,蒋强和周艳梅并不想让她继续读高中,若非市一中允诺她高中三年的学杂费全免,只怕她早已辍学出去打工了。
她记得,那个时候,高正刚是学校里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比她高了一届,很受老师和其他同学的喜欢。
校庆五十周年晚会,她跳了一支独舞,结束之后,高正刚拿了一束花上台献给她。
她永远都记得,那时他的笑容有多么明媚,那样一个爽朗帅气的男生站在她面前,对她微笑着说:“你跳得很美!”
那一瞬间,她几乎听见了自己心里花开的声音。
后来的后来,他们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与其他高中生情侣一样,偷偷摸摸的谈恋爱,生怕老师和家长发现。
她是住校生,一般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可是蒋强和周艳梅常常不愿给她足够的生活费,她的生活过得紧巴巴的。
和高正刚在一起之后,他经常用自己的钱贴补她,她也因此胖了好几斤。
现在回想起来,那是她和高正刚之间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没有生活的烦恼和忧虑,也没有社会的压力和家庭的干涉,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
为什么,为什么她和高正刚之间终究走到了这一步?
她闭上眼,眼角再次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
门铃忽然狂躁地响了起来,伴随着重重地敲门声,还有女人的大呼小叫声:“蒋念念,你到底在不在里面?你要是在,就赶紧给我开门!”
是肖悦找来了,八成是之前肖悦打她电话总也没人接听,所以就直接跑过来了。
蒋念念站起身,避开地上的碎玻璃渣,走过去打开门。
肖悦一进门就大喊大叫:“你干什么?打了这么多次电话也不接。”她一进屋,看到满地的碎玻璃渣,顿时愣住了,“怎、怎么回事呢?”
蒋念念淡淡地说:“没什么,高正刚之前来过了,和他大吵了一架。”
“什么?”肖悦撸起袖子,“他居然还敢来,你怎么不干脆把他阉了?”
她扯扯嘴角。
肖悦扳过她的脸,“你又哭了对不对?高正刚又把你弄哭了对不对?”
她不自然地别过脸。
肖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蒋念念,你能不能有点骨气,那种贱男人,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她目光黯淡地摇头,“肖悦,十二年的感情,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忘不了?那你预备怎么样?永远陷在里面不可自拔?一辈子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吗?”
她又看向那间婴儿房。
肖悦看到婴儿房,当然也知道她在难过什么,叹了一声,说:“宝宝都离开一年多了,你怎么还是放不下?”
“你没有怀过孕,没有生过孩子,你不会懂的。”
“是,我是不懂。可我至少知道,人活着,总该向前看,一直沉溺在过去又能有什么用?只不过是使自己不停的伤痛罢了。”肖悦扳过她的肩,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念念,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听我的话,振作起来,好吗?”
她只是苦笑,年轻吗?或许是吧!她的年龄并不大,二十七岁而已,可是心却很老了,真的很老了。
肖悦还在说:“不为了别人,就为了你自己,哪怕是为了我,也请你振作起来,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