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公子重重倒回椅背。
俊秀的下颚绷紧,克制住颤意,修长脖颈后仰,喉结凸起,俨然被虎狼咬住、正引颈挣扎的病鹤。
可他非但不曾松手,反而更用力地按住撕咬着他的人,手指更深地插入那程令雪的发间,指关甚至泛白。
发带被弄掉。
一头青丝挣脱束缚垂落下来。
但无人留意。
这场对峙和程令雪经历的任何一次都不同。从前要么势均力敌,要么一方占据绝对优势,但都想杀掉彼此。可她和公子都不想杀掉彼此,反而是在借伤害与被伤害自我救赎。公子也和别人不同,因受病痛折磨,他心甘情愿地让她凌虐,又不自觉地想掌控她。
如此矛盾。像盛放的罂粟,柔软得一捏就糜碎,偏又有毒。
过去受凌虐却无力还手的别去,曾在她心里留下疤痕。而这次,她在被公子扣住时,尝到了“报复”的滋味。
旧日恐惧,竟开始消失。
她像受惊的幼狼失了理智,咬住这只本毫无威胁的病鹤。
青年更紧地扣住她,按入怀中。
痛意漫开。
一波,又一波。
如江潮铺天盖地袭来,在冲击向河滩那霎化为极致的畅快。青年最终无法自抑,在某一刻急剧颤抖。
“嗯……”
猝然的闷哼压抑而畅快。
姬月恒紧绷的身子松下,手掌也还虚虚扣着她后脑勺。
两人心跳都还急促。
头皮和鼻尖都有些发麻。
程令雪抬起头,她神思散乱,仍被公子扣在怀中,手也还揪着他袖摆。脑子还一阵一阵地喧嚣着。
她不曾察觉公子的怔愣。
她也在走神。
上次在山洞中她虽见过公子驱散病痛后孱弱而祥和的模样,但彼时并无暇细看。如今面对着面,在月色照映下,疼痛折磨后的公子如遭暴雨摧折的芙蓉,眉眼昳丽又祥和。像妖邪,也像破庙里有裂痕但仍慈悲的观音。
怪、怪勾人的。
她只顾着欣赏,连被弄乱到嘴角的一缕发丝也忘了拨开。
明月钻出浓云,天地大亮。
他们身处窗前,月色温柔朦胧,软软覆在程令雪的面上。
低头那瞬,姬月恒定住了。
视线凝住怀中人。
怀里的人气息微乱,散着长发,不再是那雌雄莫辨的清冷少年。
她软在他怀中,痴痴地看他。
俨然一个稍显利落,但一双杏眼清澈,拘谨懵懂的——
少女。
第16章016
姬月恒仿佛身处一个幽静的水洞之中,一滴水珠从高处落下。
“滴答——”
激出空灵而寂寥的回音。
涟漪渐次泛开。
他指腹划过少女唇畔,稍一用力,那缕发丝被轻拨开。
凝着微抿的柔唇,姬月恒眸中竟被晦暗的渴望占据,掌心蓦然收紧,十指深深扣入少女的长发间……
“嘶……”
指关牵动程令雪的发丝,刺痛让她清醒,警觉她方才太疯狂,竟把公子外袍咬破。不仅如此。她还倚在他怀里,一边膝盖蛮横地欺在他□□。
这是什么变态的姿势!
她忙要离开。
公子却扣着她不让她动弹。担心他察觉什么,她压低了嗓音:“抱歉,属下一时情急,冒犯了公子!”
声音清冷,是少年独有的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