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瞳道:“不,我不打算平反。”
银筝讶然望着她。
少女身形单薄,乌发微湿垂在肩头,在寒风细雨前,如被雨浇淋的一湾微云,茫茫易散。
她低下头,盯着白纸上狂草般的字迹,慢慢地伸手将纸揉皱,又置于灯前烧掉。
白纸转瞬成烟烬,又被风吹走。
“我姐姐已经死了。”
陆瞳喃喃道:“我要他陪葬。”
青莲盛会
第二日雨停了。
趁着有太阳,银筝将发潮的被褥拿到小院里晒晒。房檐下牵了粗线,半旧的玫瑰色捏边薄毯挂上去,撒上一层日光,小院里也多了几分暖意。
杜长卿从外头的小窗头瞟了一眼,道:“银筝姑娘,院里都被被子晒满了,你倒是腾点地儿晒晒药啊。”
银筝捋着被角的一个褶儿回说:“药材日日都在晒,这褥子再不晒晒就要发霉了。再说杜掌柜,”她看了杜长卿一眼,“您给姑娘和阿城发月给,又没给我发月给,这晒药的事也不归我管。”
杜长卿一噎,不好反驳银筝的话,悻悻地出去了。
待进了外铺,阿城在擦桌子,陆瞳在整理药柜。
再过半月就要立夏了,这些日子雨水多,杨花不如先前扰人,来买鼻窒药茶的人少了许多。杜长卿忙过前一阵子,眼下又开始无所事事起来,往长椅上一倒就开始看闲书
陆瞳在药柜前,拉开柜屉一一核对里头的药材,边问杜长卿:“杜掌柜,盛京近来有什么热闹可瞧么?”
杜长卿一愣,狐疑地看向陆瞳:“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瞳也不看他:“我看最近来医馆买药的人少,又罕有病人前来寻医,打算同你告假休息两日。我和银筝初来盛京,对附近不甚熟悉,所以问问你,近来可有盛会或庙集,好去开开眼界。”
这话一提,杜长卿瞬间就来了兴趣,只坐直身子笑道:“陆大夫,这你就问对人了。本少爷当年在盛京也是游山玩水,没有哪处热闹是不知道的。至于你说的盛会或庙集……”他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要说最近的,就是四月初一的青莲盛会了。”
陆瞳盘点药材的动作一顿:“青莲盛会?”
“伱知道的嘛,”杜长卿摊手:“那些香火旺盛的寺庙,每年都要做几次会,不是观音会就是地藏会,好骗些香烛灯钱。”
“万恩寺最热闹的就是四月初一的青莲盛会,就说四月初一那天,菩萨睁眼,要是有什么罪孽深重的,就去放生清洗业障。要是有什么心愿未遂的,就去点灯诚心祈祷,菩萨会保佑善心人心想事成,犯恶者广积阴德。”
“这些东西我是不信的,不过信的人不少,尤其是那些做生意的。一到四月初一,就跑到万恩寺里烧香祈福。”
“我爹还在的时候,年年都要拉着我去,非要我烧头香,又是送油又是捐米,求菩萨保佑我出人头地,到头来我还是个废物,可见这菩萨是不靠谱的,光拿钱不办事,不是什么好货色。”
他说得不见半分恭敬,只道:“虽然菩萨不怎么样,但青莲盛会你还是可以去瞧一瞧,四月初一那天,会点大法灯在青莲池中。法会完后,万恩寺还有好多卖小吃佛像的摊贩,那山上风光也还行,游人不少,热闹起来比得上新春庙会。如今新春庙会你是赶不上了,青莲盛会还能挤一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