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哭闹不休在身体的极度饥寒交迫和疼痛中被迫终止了,为了不挨饿受冻,为了不挨打,他开始温顺而乖巧学着如何伺候人。
但厄运没有结束,在七岁的那一夜,他被一辆破旧的驴车送进了高高的宫墙,在一个阴冷昏暗的房间中,几个老太监冷漠而凶狠地按住了他,用一把冰冷锋利的小刀把他变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他曾经想认命,可五年前的一封信却告诉他仇人就在身边!
那些毒打,那些折磨——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上官皇后选中了他,想要将他变作太子身边的一条狗!
电闪雷鸣中,他面上的狰狞慢慢变得凄然,“阿妈,阿爸,阿姐……你们在哪儿?为什么不带土娃回家……”
明思睡得也有些不安宁。
不是那种落下悬崖的失重感,却好似有一种东西紧紧的困住了她,让她透不过气般的窒息。
她竭力地挣扎,潜意识知道自己在梦魇,便努力地想挣脱。
“小姐,小姐。”蓝灵轻摇她的肩膀,将她唤醒,“可是做噩梦了?”
她睁开眼,只见蓝灵微微蹙眉,神情关切,“小姐,喝点水吧。”
不远的烛台上一朵跳跃的烛火映照出一室朦胧,慢慢清晰起来的熟悉感让她渐渐平静。
深呼吸一口,她笑了笑,朝蓝灵点点头。
蓝灵扶她坐起,转身倒了杯水递过来,她接过喝了两口,觉得嗓子舒服多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将杯子递回给蓝灵,她问道。
屋顶的“唰唰”雨声节奏快得好似声声击打在人心上一般——今夜这雨下得可真够猛的。
蓝灵接过杯子放好,又替她将枕头放好,“丑时中了,小姐还是休息吧——明日府里可是有事的。”
她笑了笑,“不过是祭地官,又不干我的事儿,再说,我对那些个也没兴趣。”
蓝灵认真道,“往年不在咱们府里,小姐自然可以托辞不出门,可今年是咱们府里办,小姐却是不能不去的。府里棚子都是搭好了的——”说着,转头看看窗外,“今儿个这雷打得高,只怕天亮前雨便会停——老太君前几日也是看过小姐的……”
明思闻言叹了口气,心里也知道蓝灵说的是事实,这回由纳兰侯府出头举办,她是不好躲过去的,也不能躲。
自从那年后,老太君不时会召集八位小姐到颐养院,考考学问,话话家常。前日,还特意问了她的身子。
她也有些奇怪。
这些年,老太君待她还真是挺不错的。每月都会让双喜过来看看不说,还时不时让双禄送些东西过来,吃的、用的、摆设的,统统都有。
而据蓝星探听的情况来看,这个待遇并非府内所有小姐都有,至少,二房的明雪明依明欢是没有的。其实按她本来的判断,当年“王一针”老先生问诊过后,老太君应该产生一种失望的情绪才对——就算不是明显的失望,也不应该对她如此……怎么说呢,应该说这种程度的关怀实在有些超出她的预期了。
她想不出理由。
对此,她心里总有些微妙的异样,尤其是老太君每次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时,这种异样感就更明显了。
这种关心是善意的,她很确定。
但她同样隐隐察觉出这种关心的不同,同样的慈爱关怀——老太君对明雪明依明欢,甚至对明柔明汐时,态度中总有一丝微妙的差异。
有时,与老太君视线碰触,那双已经显出苍老的眼,眼眶已经微微凹陷——每次,她总觉得那双眼在看着她的同时,似乎蕴藏着什么……
她很好奇,却只能尽力掩饰。
思绪拉回,明思暗自无奈一笑,无论前日里老太君关心她的身体是否有深意,明日她也必须要参加。
因为,不仅大京里的达官显贵们会携眷而来,就连皇帝皇后也会亲临纳兰侯府,同时——还有太子司马陵……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她不由又深深叹气。
这些年,每次听见太子要来,她心里就七上八下打鼓,生怕这位爷在府里再出什么事,所以尽管心里十分不愿凑热闹,也还是必须在每回太子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注意着。
还好,这几年下来都平平安安的,也看不出谁有什么明显的不对劲——甚至有时她不禁会怀疑,四年前冰窖事件难道真是意外?
那铜锁和台阶上的油迹是下人不小心弄上去的……
可怀疑归怀疑,自己却不能赌,尤其四老爷四夫人和自个儿也在当中。
太子即便要出什么事儿,那也绝不能是在纳兰府里!
这样想着,心里又突然生出些莫名的担心。
已经许久没做过噩梦了,今夜却突然被魇住,莫非是潜意识的一个预警?
再一想又摇头,自己怎么也迷信了,应该是这雷雨天的电磁波对人的脑电波有所影响吧。
蓝灵看她神情恍惚,久久不言,心想,小姐即便再聪明也还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做了噩梦自然也是怕的——伸手托着明思肩背,特意又放柔了些声音,“小姐,奴婢就在这守着,你好生睡就是。”
明思这才回过神,朝她笑着点点头,顺势躺下。
此刻,外面的雷声渐歇,雨声也小了许多,四周也慢慢地开始安静下来。
明思暗自惋惜,若是这雨不停,该有多好……
三元节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官方地位都很高,也很受重视,几乎同元节地位相当。
元节就是春节,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而三元节分为上中下三元,分别是元月十五、七月十五,还有十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