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就感觉到了行李箱内的湿热。
真讨厌。他总是出汗很多。
她指尖摸到了他又硬又粗糙的头发,那泥沙里金粒一样的颜色。他立刻在行李箱里动了动,脑袋往后仰。
或许能动的只有脑袋了。
这个家伙被装进行李箱,恐怕是要被打碎好几个关节吧。
宫理:“嘘——你要是乱动或者发出声音,我就会把你扔在车上。不知道列车员最后检查遗落行李时,打开箱子会看到什么?”
他不再动了。
宫理觉得,或许自己不用说后头那句,只要命令他就好了。
列车上已经放起了社会新闻,不外乎是什么教宗的感恩节演讲研讨学习、新的奇迹圣女,什么奇迹降临,魔女协会再次袭击教会等等。这一段最重要的宗教新闻,才是社会新闻。
到中途某个站点,宫理拉着行李箱,走下了高速列车。行李箱经过车辆缝隙的斜坡时,甚至压弯了坡板,但在宫理手中,它却轻得像是空的。
直到宫理走进了车站休息室的贵宾洗手间,反锁上门后,她打开了行李箱。
一个脏金色头发的男人,被缚着手臂,困在箱子内,明显能看到他的手与腿被掰到了骨折的地步。他出了很多汗,像是粗打磨木头般的皮肤汗津津的,他脖颈是呼吸不畅的红色,手臂上有些青紫色的勒痕,但很快消失又缓缓重现。
听说,在他小时候刚被教会发现时,就被做过各种死亡试验过,只要给他微量的空气,他就不会被憋死……
男人手臂上肌肉与青筋鼓起,他骨节突出的肩膀弹动了两下,发出咔咔的声响,终于抬起了他结实却低垂的脖颈,下巴坚毅,金色睫毛却被汗水打湿低垂,他碧绿色的瞳孔再犹豫许久后,终于抬起来,看向站在一旁摘掉手套的宫理。
男人瞳孔缩了缩,碧色双眸更像是灯下翡翠。
宫理也在看着他。他颈部正中央,有一道可怖甚至还泛粉的伤疤。
这是她留下的,可是都已经过去两三年了,不至于还有这样刚愈合似的可怜模样。
她臀部靠着洗手台,将丝绸手套卷起来放进小包中,从其中拿了一双蓝色的外科乳胶手套,高跟鞋踩在瓷砖地上,朝他走过来。
男人本来挣扎着要离开行李箱,但在女人接近的动作下,他停下来,只是用眼睛看着她,就在宫理戴着乳胶手套握住他手臂时,他嗓子眼里突然突兀的蹦出两个沙哑的字音:“宫理。”
宫理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用力拽起他的手臂。
林恩
被拽着终于从行李箱里起身,随之就是他骨头关节咔咔的作响,他从本来半曲着腿含胸的样子,缓缓站直起来,俯看着宫理。
他一米九多的身高,高出她将近一个头,让整个洗手间都变得低矮起来。
宫理捏了捏他的手臂与脖颈,也抬起手来捏住他的下颚。他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能完全遮住眼睛,只从汗透的一缕缕头发之间看着她,后颈的发也很长,在颈中窝出弧度。
她甚至掰开看了一眼他的牙齿。
宫理听说他虽然不死,但牙齿重生的速度会很慢,她怕教会的人拔掉了他的牙齿。·
林恩没有反抗,一动不动的站着,像是一匹温顺的汗血马。
宫理手指像是有意无意从他布满伤疤的胸膛上蹭过,就站在他面前,又伸手在小包中摸索着。
林恩只觉得自己在做一个濒死后的幻梦,贪婪的看着她。现在的境况不对,他是杀过她的人,她是教会的敌人。他是被剥夺了称号的骑士,她是做过圣女的魔女。
为什么他们俩会站在列车站的洗手间内就这样面对面。
她盘起头发,细弯的脖颈后侧还有细细的绒发,戴着珍珠项链,与曾经作为圣女的宫理而言,她没有在教堂的柔光下美得像珍珠,反而是眼睛下方有雀斑和一些细细的纹路,如此……触手可及。
但他只是粗粝的手指抽动了几下。
宫理从包中拿出了一个信号探测仪,那探测仪远比她的包要大
,显然是她包里的空间并不受限制。宫理打开信号探测仪,刚刚要从他脑袋处扫动,林恩就用手握住了探测仪。
他将信号探测仪往下按,宫理眼看着都要过了肚脐,忍不住瞪大眼睛,然后他就停在了小腹上。
信号探测仪果然发出了刺耳的声响,宫理看了他一=眼,笑道:“公圣会手段还没怎么进化,不是吗?”她从包里拿出了刀片,想半蹲下去一探究竟,但是又实在是不想离的太近,只是伸手摸了摸。
藏在肌肉下面,能摸到很小的鼓起。
她并没有手软,用刀片横着划开了一道深而窄的伤口。
鲜血流淌,几乎给赤|裸的他盖上了血红色的遮羞布。而林恩眉头也没皱,他对自己更狠,直接将两根手指探入伤口内部,将创口扯的更开,而后在其中摸索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