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恕其实是很想跟她多说几句话的,但这会儿也拉不下脸来,湿热的布料很快变冷,贴在他皮肤上,他别别扭扭的站起身来,使劲儿拽着上衣遮挡着。但宫理还没解开他的锁链,凭恕起身时候忘记这一点,被拉扯得趔趄朝她摔去。
宫理正在弯腰捡拖鞋呢,被他撞的俩人全都跌在了雪里,凭恕撞在她锁骨下头,他也没料想到那么软,手忙脚乱的爬起身来。
他嘴上反怪罪她,又气又急的拽了拽锁链,甩着头发道:“你快给我解开,靠!烦死了,我才不是你的狗呢,你再栓我我真咬你了,我能把你手指头都给咬掉的!”
她却干脆大字型躺在雪地里,拽了一下牵引绳,凭恕再次朝她摔过去,这次脸完全就压在了她身上。
他彻底慌乱。
凭恕不知道这时候该做什么反应,只能更暴躁的拽着牵引绳,却没想到胳膊撞到柔软,他动作僵硬,连乱动也不敢了。
宫理却没有那种羞耻心,反倒一只手拽紧牵引绳,一只手像是抱住了他后背:“你真狡猾,觉得我也被雪弄湿了衣服,就不得不帮你吗?”
凭恕本来还想跟她赌气,但她手这么紧紧地拥着他……
凭恕有些走神。
平树就在这个时候挤了出来。
平树不知道为什么,凭恕只要跟宫理吵吵嚷嚷的,他就觉得有些……不耐烦。
他忍不住腹诽凭恕的嘴硬、吵闹与不合时宜,他脑子里在想,如果是自
己会怎么更柔软、更合适地回答宫理的话,要怎么尽量去亲近她……
而不是这样将她推得更远。
平树忍不住抢夺回身体的掌控权,然后卸了所有的力气,就这样倒在她身上,承认了她的话:“嗯。是我狡猾。你帮帮我。”
她一愣,大笑起来,声音如此无忧无虑。
天啊。平树近距离贴着她,笑声就像雪里的一床暖被似的笼罩着他。
他甚至因为她如此天真亲昵的笑容而发抖着想挤进她双臂之间去。
曾经在特别艰难的时候,他什么都做不好,凭恕却总能好好生存下来,平树甚至想过:自己应该消失,应该将身体给凭恕。但此刻,平树真切的感受她笑声带来的震动,他绝不愿意失去自己的身体,失去自己的时间……
凭恕也感受到了平树的“撒娇”是如此好用,一副看不惯的样子撇撇嘴,但他也自知不讨喜,终究是没有硬抢身体控制权。
宫理从好像什么都没装但能变出各种工具的睡裙口袋中,找出了上次见到的小遥控器,对他按了两下。
平树弄脏衣服不像是变干燥了,更像是变新了,宫理要收回那个工具的时候,平树忍不住探头去看。宫理就递到他手心里来,在平树靠着她翻来覆去看的时候,她伸手摘掉了他脖颈处的锁链。
她为他解开的动作细致且轻巧,就像为爱人解开领带,平树因为她指甲轻轻蹭过儿绷紧了肩膀,抿着嘴唇,
甚至有点……不舍。
他轻声道:“……帮我治好吧。要不明天有人问的。”
宫理笑起来:“就让他们问。你说你打算上吊。”
平树个子比她高不少了,这会儿坐在雪地里,坐在她旁边,却只是默不作声又有些怨言似的看了她一眼。
宫理从口袋里拿出那根魔杖似的东西,递给他:“喏,你自己弄。”
平树拿着,有些无所适从:“我不会魔法。”
宫理笑:“什么魔法,你按一下下面的按钮。不过,科技到了这种地步,觉得是魔法也正常了。”
平树按了一下,果然绿色的光波发射到他身上,他颈部的伤口几乎是眨眼间就恢复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些不可置信,宫理就枕着胳膊躺在雪里看着他。
平树还是把那个“魔杖”和遥控器都放回她手里,他既是觉得为了“任务”,也打心眼里好奇:“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宫理:“不是我有。是我做的。”
平树惊讶:“你做的?是你发明的?”
宫理笑了笑。
平树觉得自己再问就好像太明显了,他也不说了,要将她从地上拽起来。但他手上一摸,就发现宫理胳膊异常地凉。
其实这里只是模拟落雪,气温并没有很低,但她已经冰冷的就像是大理石一般,他有些吓到了:“我就说你穿的太少,你都失温了。”
他把她手臂抱在怀里,扶着她肩膀要她坐起来:“天,你的手太凉了,你这样会
出事的!”
宫理笑起来:“会出什么事?”
平树曾在北国生活,他见过战争时期活活冻死的难民,见过流浪汉被抢走棉衣就横死街头。宫理这体温太不正常了,明明之前还是跪在地上面红耳赤哼哼唧唧的小狗,这会儿却表情严肃起来:“你会生冻疮、会截肢,甚至可能会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