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陆时渊的确睡在了一起。
董嬷嬷是陆家老人了,教养陆清欢长大,这一次却被无端提到了陆家祠堂,府里下人都疑心与真假千金一事有关。
“……”
祠堂内是死一般的沉寂,董嬷嬷跪着,即使垂着眼,余光也能瞥见那双绣着金丝墨线兰花草的玉面履靴,衣袍角上还隐约散发出她亲自点燃的醉柔香。
醉柔香是药劲最大的迷情香。
陆时渊中了她的香,也如了她的愿,再也没法子将她心尖上的姑娘推开。
茶盖与杯口反复摩擦的响动极细微,却令人不禁胆寒,不由让人猜忌这位年轻的陆家家主心思究竟是什么。
“你胆子很大,陆家容不了你,自然,这个人世间,也容不了你。”
男人声线低醇,犹如山涧清泉,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祠堂两边守着的家仆闻言,端着长棍进来,钳住董嬷嬷按在了长凳上。
“皮开肉绽,一口活气都不准留。”
其中一个家仆是跟着董嬷嬷长大的,听到陆时渊的话,手里的长棍抖了抖,小心地瞧过去。
陆时渊当真是琼林玉树般的人物,一袭雪织锦缎长袍隐露风流,身量颀长,姿态端坐时脊梁挺得笔直,面如傅粉,龙眉凤目,抬眉颦蹙间,万条寒玉之气环绕周身。
“老奴为陆家此心耿耿,家主要老奴的命,老奴也绝无二话,只求家主不要让姑娘流落凄凉境地,她是一心向着你的。”
董嬷嬷磕了个响头,已老泪纵横。
“倒是忠仆。”
陆时渊敛眸,食指轻拨。
长棍狠狠打在了董嬷嬷腰上,第一棍,便让她腰骨断裂,呕出一大口鲜血。
“继续。”陆时渊面不改色。
家仆手发着抖,横下了心,又打下了一棍。
长凳裂开几道浅痕,老婆子已要晕厥过去。
陆时渊端起茶杯,又要饮下,堂外传来一阵清浅急促的脚步声。
他眉心稍蹙,看了眼两个家仆。
家仆识趣,收回长棍,站回了原位。
“小叔叔。”
陆清欢嗓音很软,中了迷情香的媚气还未彻底散,眉眼间潋滟的春情令陆时渊飞快记起床榻上她的勾人的身姿。
恍若致命毒药……
仅是须臾,陆时渊移开眼,恢复往日清明,“场面血腥,你自回朝欢院去。”
陆清欢看了眼狼狈不堪的董嬷嬷,直接跪了下去,“小叔叔,董嬷嬷抚育我长大,你教过我要感恩报德,我不能不顾她。”
陆时渊的目光落在女子脸上。
陆清欢自小知书达理,又生得仙姿玉色,被他养成了白兔般的单纯心性,故也识人不清。
他疼她、惜她。
本该也由他这个小叔叔做主,替她在全京城挑一门最风光的婚事,送她出嫁,也算了却亡兄亡嫂心愿。
就算有了真假千金之事,可他从前待陆清欢之心不假。
现下全被董嬷嬷这个糟老婆子毁了。
他竟与自己养了十多年的侄女有了肌肤之亲。
就算没走到最后一步,可陆清欢的清白已经被他彻底毁了。
“清儿,你不该如此糊涂。”陆时渊这话说得重,女子素日胆子本就小,一听这话,身子都不由颤了几颤,眸底含泪,梨花带雨。
“小叔叔,嬷嬷也是听信了外头的胡言乱语,她是一心为着我的。”
陆清欢垂泪,平日里总是怯生生,如今倒横下心来了,“若你真要处死了她,便先处死我吧,这样也能还小叔叔清白之身。”
头顶传来一阵死一般的寂静,男人气息发沉,“陆清欢,你是陆家姑娘,我养了你这些年,便是让你以死要挟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