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黎雅学小声说,“其实这也不能怪我。”
“怎么了?跟我说说,”黎雅博温声说,“也许我能帮你们调解一下。”
“没怎么。”
黎雅学不肯说,脸上神情泛着不自然。
方咛还在的时候他的微表情也是这样,看起来是不理她,实际上是在躲避她。
明明给下午散完步回来,两个人还有说有笑,像朋友似的。
他的弟弟似乎也要到青春期了。
黎雅学不肯说,黎雅博也不追问,漫不经心道:“她毕竟是爸爸的妻子,也是你名义上的妈妈,平时还是对她尊敬一点。”
“妈妈?”黎雅学翻了个白眼,“我可从来没叫过她妈妈,她也不让我叫。”
黎雅博垂眼喝了口汤,不动声色问道:“那你平时怎么叫她?”
“名字啊,”黎雅学说,“有时候……也会叫姐姐。”
黎雅博微眯眼。但还不等他说,黎雅学就已经解释道:“不过不经常叫,叫姐姐也太奇怪了,除非是玩游戏输了,她逗我叫,我愿赌服输才叫的。”
“为什么会觉得奇怪?”
“她毕竟是daddy的老婆啊,”黎雅学撇嘴,“虽然我觉得她跟daddy一点都不配,她那么年轻,比大哥你还小,daddy都五十岁了。”
黎雅博唇角勾着,并不言语。
不怪雅学这么想,她的年纪,在这个家里确实尴尬,夹在他和雅学中间,上不上,下也不下。
谁让他的父亲,年纪到了,男人的劣根性却丝毫不减,娶了这样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进门,不在乎外人的风言风语,更不在乎自己的两个儿子要如何面对这位黎太太。
现在倒好,他们的父亲撒手入土,再不用管人间的事,留下他们不清不楚的“一家三口”。
这些日子能看得出来,黎雅学和这位年轻的小太太相处得不错。
也不知是年纪小的黎雅学防线太低,还是她太有本事。
黎雅博眼眸一暗。仿佛又看到了下午的时候,她穿着湿透的裙子,无措地站在走廊尽头的样子。
弱不禁风,身体感觉还没有Bob重。
外表看上去纤细柔弱,实则很沉得住气。
虽然稚嫩,但很聪明,这一来一回中,她倒是学会了按兵不动,但他的想法却逐渐被吊了起来,且愈演愈浓。
“年纪再小也是爸爸的妻子,”黎雅博眼神柔和,以大哥的口吻对弟弟耐心教导道,“注意分寸,否则爸爸在天上会生气的。”
黎雅学不情不愿地哦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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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产的事还没解决,黎一明的妻儿就要回栌城,媒体们得到风声,当天在机场将这一家人拦了个正着。
三人从低调的黑色商务车中走出,一排的话筒迅速围了过来。
方咛带着半张脸大的墨镜,所有的情绪都藏在里面,年龄尚小的黎雅学脸上的不耐烦倒是明显。
面对媒体镜头,暂且代替了父亲位置的黎雅博将弟弟和父亲遗孀体贴地护在身后,官方地表示,有关黎氏的未来,因为父亲的去世太过意外,并没有提前做出安排,所以家人们还在商讨中,请社会公众耐心等待。
澳城的媒体不比大陆,问话向来犀利辛辣,话筒怼在黎雅博的唇边,直接了当地问他是否有信心掌舵整个黎氏。
“董事和股东们会不会担心你太年轻而不够资历胜任这个位置?”
黎雅博微笑,口中谦虚道:“黎氏不是我一人能决定,如果有这个荣幸得到长辈们的肯定,我一定好好努力。”
一声冷笑在电视屏幕外响起。
麻将桌上的其中一个老头突然将手里的麻将一把推倒。
另外三个吓了一大跳,呵斥叫他冷静,赶紧警惕地看了眼门口。
果不其然,门外的人听到动静,推门而入。
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都是黎雅博派来的。
豪华的酒店套房里什么都不缺,几个老头已经在这里打了整整两天的麻将,每个人的椅子边都放了一份还未签字的股权转让书。
保镖见里面没什么事,就是老头发脾气而已,鞠了一躬又打算出去。
“站住!”
保镖转身,低眼,语气恭敬:“您有什么吩咐?”
“你去问你老板,他到底想怎么样?他运气已经够好了,老爸死得急,没有留遗嘱,让他这个不受宠的大房捡了便宜,只要解决掉那个女人,黎氏迟早是他的,为什么还要来搞我们的股份!他就是这么让我们安享晚年吗?”
“他要和我们斗,就尽管斗,少摆出一副晚辈的老实孝顺样子,再装,他也和他老爸是一样的货色——”
电视里的那个男人,年轻、英俊,脸上是面对媒体时无懈可击的笑容,无框眼镜、一身得体西装,低调而又斯文。
“多谢各位媒体朋友们今天特意来送机,辛苦。”
老头再次看了眼电视,猝了一口,恨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