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覺地,抬手輕觸自己的鼻樑。
「你唱完歌,黎初漾問我你是不是還在國外,我說在。」
他看著林魏赫,眸色沉幾寸,很快恢復鬆散,「嗯,還是你了解我。」
壓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氣散掉了,林魏赫容色安靜,心裡隱隱預知答案,「如果你想,我可以馬上告訴她,Thresho1d就是蕭閾。」
「不用。」蕭閾語聲很慢,很清晰,「就這樣,認不出來算了,反正她和別人也聊的挺開心。」
回到家,林魏赫脫掉西裝外套,洗乾淨手,徑直走進書房。
菸灰缸積灰後,他俯身,手探向桌子最下層的抽屜,遲疑幾秒,拉開。
抽屜里安靜地躺一本被透明pvc塑封的日記。封面藍白橫條,款式普通,幾年前售價一元。它被保存得極好,除了原主人使用的痕跡。
他翻開微微泛黃髮卷頁腳,攤開輕輕折起的兩頁。看著紙張上自己的名字,伸手細細摩挲,面色看不出分毫波動。
散不去的煙味濃重到近乎讓人窒息,林魏赫闔上日記本,小心翼翼把它重放回塑封袋。
窗簾自動敞開,椅子調轉方向,他遙望夜色中清輝凌凌的月,不知該如何面對這種想要趁虛而入的想法。
林魏赫究竟什麼時候離開走了多久。蕭閾失去概念。
1ivehouse拉開夜生活的序幕,他興致缺缺回到家,去浴室洗了澡,濕著發躺到床上。身體被床頭燈的昏昧浸泡,頭腦一片混沌。
什麼時候注意到,林魏赫對黎初漾的態度改變了。高考完他帶失意與憤怒離開涼川前往美國就學,沒有她的任何聯繫方式,通過林魏赫打探消息,以旁觀者的身份參與她的生活。
漸漸的,林魏赫提供的細節越來越多,他心中產生異常,清楚明白只有投以頻繁關注才能觸摸如此之深。
因為過去的他,學生時代也是這樣分享。他對黎初漾默默的凝望與守候,林魏赫一清二楚並保持自持與分寸。
剛剛的戲碼,蕭閾心中有數。
前有虎視眈眈,後有狼隱忍窺視。
中間的羊,不止厭惡他的真實認不出他,還和別人如斯纏綿。
流連花街柳巷的壞女人,他倒像深閨等待的怨夫。
蕭閾呼出口淤濁的氣,中途變成嘆息。
手機嗡嗡震動,網店助理髮來款打板圖樣,粗略掃了眼,撥通語音。
「這面料是準備穿一次就當抹布麼?哦,這種垃圾當抹布都沒人要。」蕭閾淡聲說,助理扯藉口,事不過三,他不耐打斷,「衣服螺紋用三本針加固,後背捆條的細節用機器出鏈條樣式的車縫線,必須紅色打棗縫線。」
「還有,領完這個月的酬勞,把手頭工作對接。」
音筒沒再傳聲音,與蕭閾工作的人都知道,他平時好說話,牽扯到原則問題,脾性極大,說出的話向來篤定決絕,從不改主意。
掛斷,手機一扔,小臂搭向眼瞼,他的嘴唇同樣不舒展,型狀緊繃,此刻顯得涼薄。
泯泯夜色愈發濃稠,蕭閾倏地想到什麼,翻身坐起來,切換工作號打開黑名單,手指飛快往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