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还绣着樱花呢,怎么不是了?”
“樱花只有五瓣花瓣,那朵花却有十几重。”白水鹜人坚决否认。见我还不死心,便踩着椅子上去翻看灯笼,不一会,他取了下来,把灯笼底下的字翻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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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鹜人扬了扬眉,“不是日本制造。”
“好吧,是中国制造的和式灯笼。”我摸了摸鼻子,只得承认。
这几天相处下来,我现白水鹜人真的是倔,认准了一件事绝不回头,就像高山协作私扣下他的登顶证据,他宁愿重登一次,也不愿向人妥协。说起来,我还没问他,最后那个协作有没有把证据还给他呢。
“照片?”白水鹜人把灯笼挂回去,闻言回我,“他给我了。”
“这么容易,问你要钱了?”我吃惊。
“没有。”他从椅子上跳下来,“他看到我们登顶回来,就主动找上门将照片还给我,并提出愿意为我的登山记录做证明。”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他的话,用力地一拍胳膊。
“狡猾!这家伙肯定是见占不了便宜,才特地给你卖乖嘶,疼疼疼!”
那一拍正好拍到了伤口,让我又龇牙咧嘴喊了一阵。
滕吉这时候正好端了一碗黑黑浓浓的药过来。
“这是什么?”
“藏药。”滕吉看到我愁眉苦脸的模样,哈哈一笑,“放心,是外敷的。”
滕吉示意我脱下外套捞起袖子,一边给我上药,一边解释道:“我们家里都常备这些,出门的时候身上也带着,必要的时候这都是救命的药。用了药,伤口也不会留疤。”
“我不在乎这个。”我问,“我们什么时候能拿到登顶证书?”
滕吉说:“放心,在你们离开加德满都之前,肯定会拿到。”
总算涂完了药,阿峰和白水出去放羊了,我一个人躺在屋里假寐,滕吉在院子里帮他母亲劈柴。
啪,咚,啪,咚。
有节奏的声音听起来意外地催眠,不一会,原本只准备眯一会的我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意识渐渐模糊,不知不觉沉入香甜的睡梦中。
……
“噗通!”
一个哆嗦使得我惊醒,茫然四顾。
“抱歉,吵醒你了。”滕吉从灶里捞出饭勺,“我在准备晚饭。”
我揉了揉眼睛,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山上天黑得早,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其他人不知都去了哪,此时屋里只有我和滕吉两个人。
我看着这简陋的小屋,不由问:“你母亲平时就一个人住在这,安全吗?”
“她不想离开。我有跟阿妈提过,在加德满都租一个房子让她住在城里。可她不愿意。加德满都没有亲人,没有老屋,没有小羊,母亲不乐意一个人住在那。”滕吉说,“可我其实明白,她是不想给我增加负担。”
我心里想,以滕吉这样的收入,不至于在加德满都租不起房子呀。然而我又想到了早逝的尼日,想到了滕吉的堂弟,想到滕吉从未提及过自己的父亲,想到了村子里的那些孩子们,还有滕吉拥抱他们时的笑脸,便仿佛明白了什么,将那些话又默默咽了下去。
“‘江河’,我记得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登山。”滕吉望着锅里的热水,突然开口,“那时候我是怎么回答你的?”
我看向他。
“你说,‘为了寻找我的香格里拉’。”
听见我这么说,滕吉笑了一下,低低沉沉。
“我骗你的。才不是为了什么香格里拉,和那个勒索鹜人的协作一样,我登山,只是为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