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鸢想的是,就算嫡母真有意给她定那位沈郎君,也不至于像茴香零碎听来的那般不堪吧?
镇北侯嫁女,同年嫁俩,对比太大了,侯府面子上也不好看不是么?
浸淫后院多年,就算她打定主意当条咸鱼,但也明事理。
有些事,你可以装不懂,但不能真不懂,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是这么个道理。
果然,不久之后正院就着人来请她了。
穿过正院里垂花廊,两仆妇正指挥着婢子们将青砖地上落花扫成堆,埋到树下做肥。
经一夜风吹雨浇,紫藤依旧如瀑灿烂。
崔令鸢心想着一会可以摘了些回去做糕煮粥,祖母素来爱吃软和甜腻的点心,正正好,而自己则更喜欢将那紫藤裹上面浆,炸得香酥。
通传过后,嫡母身边心腹丫鬟素雪出来迎她。
转过两道屏风,入内请安,崔夫人已然坐于上喝茶。
“三娘近日可好?”崔夫人微笑着,循例问候了几句。
三娘平日不怎么冒尖,只有在自己院子里做了什么吃食时才会往长辈屋里送,倒是个省心体面的。
不像四娘。。。。。。崔夫人想到今早镇北侯才跟她为四娘事闹了一通,不欢而散,心头就起火。
崔令鸢一眼就看出来这笑有多假。
啧啧啧,这是心情不佳啊。
昨日镇北侯歇在正院了不是?夫妻生活不和谐,还是,又因为柳姨娘掐起来了??
崔令鸢只祈祷着,这战火可千万别烧到自个身上来。
虽腹诽,崔令鸢面上仍保持着得体合宜的微笑,应付嫡母的寒暄。
“回母亲话,多谢母亲关怀,儿一切都好。母亲可好?”崔令鸢照着标准公式回答,明媚的狐狸眼弯出两分乖巧。
十五年来,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好在这儿民风还算开放,没有裹小脚也没有裹小脑,不过像她们这样仕门淑女,多半还是前半辈子被嫡母拿捏,后半辈子被夫家拿捏的命,只是在一些细枝末节上稍微开放那么些。
譬如她女艺一般,但擅厨艺,有这么一技之长,也勉强算位好女郎。
略坐了会,当她正盯着对面紫檀雕花卉纹多宝阁出神,想着嫡母今日怎留她这么久时,上头又出声了:“前些时日我托人打听,看中了一家子弟,郎君是个极上进的,学问也好,是大儒明达先生的学生,祖上皆是官身,正经科考出身,家世底蕴非那些寻常勋贵可比。我已托人问过他家中,今科下场,考中是八九不离十的事。”
崔令鸢立马忐忑起来,嗫喏道:“这、这些事,母亲操持就好,儿哪里懂得?”她双手抓住裙摆,一副羞涩不安模样。
崔夫人果然很满意,笑道:“你的婚姻大事,岂是儿戏?总要你点头肯,才能定下的。”
说罢,便唤婢子取来画像。
她自己先看了眼:“不错,正是。”再向崔令鸢招手。
崔令鸢便凑了过去看,嗬!
这沈氏子,长得倒很俊俏。
只是丹凤眼,一线唇,分明薄情样,也不知道她有无福气消受?
崔夫人也淡淡向她再介绍起来:“此郎姓沈,单名一个祉字。哦,这沈氏便是与宁国府一脉的堂亲,皆出自洛下沈氏,很是亲近——日后待你与二娘皆成了亲,倒也方便走动,互相帮衬。”
崔令鸢一听。。。。。。嗯,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