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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王朝。
三月某夜。
大理寺监牢。
一女子身穿白色囚服,脚带镣铐,被狱卒推搡着前往最里间的牢房。
“奉天承运,新皇诏曰。国师之女苏婳妖言惑众,危言耸听,上不能达圣听,下不能为百姓祈福,有辱子鉴一职,于今日午时下诏狱,刻不容缓。凡求情者,罪同诛。”
苏婳坐在草席上,闭目养神。
总有人会来见自己,午睡被人打扰,现在正好再睡会儿。
“吃饭了。”狱卒将已嗖的饭菜由着空隙扔到里面,破碗歪歪扭扭,最后倾倒在一侧,菜汁溢出,酸味扑鼻。
苏婳一动不动,狱卒有些气恼,他见得多了,以为自己还能出去?
“吃饭了,没听见吗?不吃?不吃正好。”他准备拿走,到了后半夜,好听她求饶的声音。
他一旁的年长狱卒拦住他,“哎…小兄弟火气太大,走,哥带你去喝酒,何必和她一般见识。”
苏婳背对他们,听着二人的动静,手指微微动弹了一下。
待他们走远,苏婳抬眼瞥了瞥饭菜,「这能吃?吃下去肯定拉肚子。来了这里不是被折磨死,而是被饿死,唉,做了饿死鬼,来世投胎一定好好补回来。」
苏婳中午时吃的很撑,现在倒不是太饿,所以她继续睡着,减少活动,这样可以避免消化太快。
但不吃饭可以,不喝水,就太难为人了。
苏婳在忍了又忍后,还是唤来了狱卒。
“吵什么?吵什么?”狱卒喝酒被人打扰,不耐烦的开口道。
苏婳嬉皮笑脸道:“狱卒大哥,我想喝水。”
“等着。”
苏婳还以为他会羞辱一番,没想到直接转身走了。
他还真的端来了一碗清水,苏婳看了看,便一饮而尽。
再仔细打量,狱卒约摸四五十岁,穿着狱服,嘴上留着胡子,只是这双眼睛……
苏婳又开口道:“狱卒大哥……”
“还有何事?”虽然他的语气不耐烦,但身子并未离开。
苏婳笑了笑,“碗还给你。”
狱卒接过,“没事就睡觉,少折腾。”
苏婳从囚服遮掩的袖子里脱下一只玉镯,在狱卒接碗的同时,一并塞给他。
小声道:“要是有人命你去打酒,你就往酒里下点药,这是定金。”
狱卒虽然不解,但还是收下了。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更何况他这个监牢一年到头就那么点油水。
入夜,风渐微凉。
苏婳穿的单薄,她怕冷,蜷缩在角落,可怜兮兮。
一股龙涎香袭来,苏婳知道是他来了。
她的丝凌乱,头上已无珠钗,有一种清新脱俗的美,就像出水芙蓉,肤如凝脂,皓气婉存。
任谁看到如此美,如此破败的美人,会不动心?会不怜悯?
眼前这个人就不会,他一双黑眸就像搜寻猎物般凌厉异常,身上的白色黄边衣和腰间的玉佩,却又极其温和。
“神女,可知错了?”他的声音极冷,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要是一般人,听到这声音早就吓得跪在地上求饶,但苏婳不是。
“错?那陛下知错了吗?”苏婳可笑的问,带着最后一丝倔强。
皇甫奕摸着温暖的玉佩,淡淡道:“看来神女还想多住几天。”
苏婳笑道:“本女记性不好,劳烦陛下给我开开窍。”
“父皇和你说了什么?为什么送走七弟?”皇甫奕越说越激动,甚至不由自主的靠近了苏婳。
如果苏婳手上有武器,说不定真的能刺杀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