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本来极为安静,忽然一声巨响,有人从窗后跃了进来。绮罗心惊,吓得猛一回头,问了声:"谁?"
原来进来那人是沐晟,他一把捂住绮罗的嘴,将她逼到墙角,暗哑着声音说:"外面有人追我,帮帮我。"
"是你呀,"绮罗见是他,眼珠一转,笑了:"你不是说不需要朋友吗?我看……我帮不了你……"沐晟忙说:"假如我收回那句话呢?"绮罗故意道:"那我考虑考虑。"
沐晟满心焦急:"来不及了。"他飞快地吹熄了蜡烛,抱着她跳上床,将被子蒙在头上。绮罗缩在他的怀中,有一股男子身上特有的味道浸满四周,让她不禁心如鹿撞。
这时,楼下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异常嘈杂。
小二打着油灯带着聂护法和一队门人往楼上走来:"聂护法,我们这儿都是良民,你们找归找,可不要吓坏我们的客人。"说着,他已经伸手敲响绮罗的房门。
绮罗从被窝里伸出脑袋,声音埋怨:"什么事这么吵,半夜扰人清梦?"聂护法说道:"刚才有个刺客跑进来了,你看到了吗?"绮罗打着哈欠下床,道:"没有。"
聂护法又问:"被窝里是谁?出来--"绮罗连忙打了个哈哈,摸出一锭银子塞进聂护法手里:"这位爷,被窝里是我老婆,她没穿衣服,您就高抬贵手,给我留个面子,小的感激不尽。"
聂护法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想了想:"好吧,要是你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人,一定要交出来,这个人是刺杀明帝的暴徒,匿藏他的话,就是跟我们明家堡为敌,明白吗?"
绮罗先是一惊,随即连连点头,装出一副吓坏的样子:"是是是,小的明白……"
看着小二带着聂护法和门人们离开,绮罗才又钻进被子用脚踢了踢沐晟:"刺杀明帝的暴徒,好大的胆子。"话音未落,忽然沐晟冷不防伸出手,又将她抓进被窝里。
窗外传来了众门人的骚动声,原来聂护法去而复返,悄声推开窗,见绮罗和沐晟埋在被窝里不断地蠕动,终于相信里面没有刺客,他挥了挥手,使个眼色,带着众门人默默地退了出去。
绮罗往外看了看,确认教徒的脚步渐渐远去,慢慢地掀开了被子:"他们……好像真的走了。"夜很深,否则一定看得到她已然通红的双颊。
沐晟翻身下床,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小兄弟,大恩不言谢,我们后会有期。"说完这话他跳出窗口,消失在夜色中。
绮罗连忙追上:"喂--喂--我救了你一命,你就这么走了,太不讲义气了吧?你至少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喂--"她一直追到了窗口,沐晟已经不见。她沮丧地回到床边,忽然看到床上留下了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晟"字。她抓起玉佩看了看,淡淡地笑了。
明家堡分舵内室中明帝的尸体平躺在床上,身旁烟雾袅袅而起。方舵主害怕得来回踱步,赵七啜了一口茶,拦在方舵主面前:"人活百年,总有一死,堡主遇刺,这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事,方舵主不必过于紧张。"
方舵主却直言道:"赵总管,话不能这么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堡主死去多时,与刺客无关,属下虽然职位卑小,可也不能枉担了这保护不周的罪名,求总管明鉴。"
赵七立刻威胁利诱道:"谁说堡主是被刺客所杀?堡主是受了惊吓,寿终正寝的,而且临死前还嘱咐我,立长子明不戒为新堡主,由方舵主帮忙主持大局,你难道不记得了吗?"
他饶有深意地望着方舵主,方舵主沈吟良久,终于下了决心接受赵七的贿赂:"是是是,总管所言极是,那么依总管看,属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赵七满意地笑了出来:"我明天一早就回云雾山报丧,堡主的墓地就交给你处置了,别忘了去民间召集十个年满十六周岁的未婚女子殉葬,这是规矩,也是场面上的交代,我不希望出任何差错,明白吗?"
方舵主一低头:"是,总管尽管放心,卑职立刻派人去办。"
看着方舵主离开,赵七脸上满是阴晴不定。
深夜的济世山庄内一片静谧。斯如的房门被轻轻推开,无忌与雪涵进来,见她睡着了,不由得得对视了一眼。雪涵满心担心,轻声问道:"这孩子还没醒?"
无忌察看了一下伤势,怀疑道:"好像敲得很重,我真是不明白,绮罗和斯如从小情同手足,就算要走,也不必对斯如下重手。"
雪涵解释说:"女儿也许真是被你打怕了,你老说要用家法打她,她能不逃吗?"
这时,斯如微微地醒来,因为屋里没有光,无忌夫妇两人也都没有发现。
无忌仍旧接着分析道:"绮罗虽然叛逆,但她从来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伤害,反倒是斯如,有什么话都放在心里,夫人,你还记得小时候,斯如和绮罗抓蝴蝶吗?"
雪涵抬起头,看了无忌一眼。阴暗中,斯如凝住了,思绪似乎飘到了小时候……那年她和绮罗都只有十一岁,干爹和干娘带着她们在郊外去扑蝴蝶。正是春光烂漫的时候,她们也都本应是年少无虑的年纪,只是她过早地熟知了许多东西,想要抓住很多东西。
郊外草长莺飞,无忌一直担心地对着她们说:"孩子们,别摔着。"绮罗应了是,忽然她的手中停了一只蝴蝶,绮罗小心翼翼地想将蝴蝶放在手里。
雪涵从旁忙说:"小心点,别捏伤它了。"绮罗高兴地应了一声:"知道了,娘!"她走到斯如身旁将蝴蝶小心地放在斯如手中:"斯如,你看,蝴蝶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