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蕾蕾上一秒还处在黑暗中,下一秒便在地上滚了滚,一脸狼狈。
出来后,还来不及抹去脸颊上的泥,便三步并两步地爬到郁宸脚边,指着床上道:“虫……虫……”
郁宸朝着床榻的方向望去。
床上还躺着一个人,应该就是琪娜的叔叔:“你倒是挺会送上门的。”
说罢,指尖穿过她的头颅,摩挲片刻才抽了回来:“算你运气好,滚出去。”
岚栖一走,郁宸怎么瞧谈蕾蕾怎么碍眼,便把她赶到院子里自己玩。
刚才路过院子,没看到拖油瓶就觉得奇怪,加上李朱莉目光呆滞,行为迟钝,跟被寄生异徒的症状有些相似,况且她急于关门,一副懒得应付他们的模样,脸庞上时不时露出贪婪的神色,像是几天没吃东西渴望进食一般,心中便有了猜测。
果然不出他所料。
郁宸居站到床沿边,居高临下看着上面瞳孔涣散的老人。
老人六十出头的样子,岁数跟妻子比起来,要大上不少,眼眶边缘布满了红丝,红丝拥有生命,正努力地往眼球里面涌去:“你是谁啊?”
老人看向郁宸,沙哑地问道:“我累了,想睡觉,你能出去吗?”
郁宸盯着老人打量了一会,似乎在猜测究竟是老人自己在说话,还是侵入他大脑里的红虫在学着人的语气模仿说话:“你不是想睡觉,你是饿了。”
“我……饿……了……”老人顿了顿,眼底突然散出渴望的光芒:“对啊……我饿了……我想吃东西……”
说着说着,又露出了痛楚的神色:“我好难受……浑身上下……都好难受……”
郁宸冷冷道:“你躲在别人身体里,怎么会难受?”
“不、不知道……”
他原本躺着的身体蓦地坐直了,扭头对郁宸道:“你……能给我一点吃的吗……”
“不可以。”郁宸未等他反应,便一把将他脑子里的红虫抽了出来。
顷刻间,老人露出与自己妻子同样空洞扭曲的神色,大片大片的小虫挤进了眼珠,变得猩红一片,可以肯定的是,老人感染“虫患”的时间应该要比李朱莉长多了,母虫死后,无数小虫躁动不安,将“温床”拥得肿胀不堪,几乎就要爆炸。
这副丑陋的模样实在叫人看得恶心。
“晦气。”郁宸不高兴地想,自己好不容易眼清目明,双腿也能落地,周身也并不时不时地疼痛了,正是把小花带回巫冥城胡作非为的好时机,之前在荒郊野岭碰到这些晦气玩意也就算了,一进蛊城竟越倒霉,接二连三地撞见
之前在贺库村运气都没如此之差。
不对。郁宸忽然顿了顿。
在贺库村时,运气也没这般差,他们是到了蛊城才频繁遇见被寄生的异徒,有些还是被赤蠓在体内潜伏了不少时日,单单遇到他们,才控制不住地暴露。
刚刚那老头说,他难受,浑身上下都难受,郁宸原以为是原主说的,但仔细想想,原主人在被寄生后,应该已经全然被控制了大脑,又怎么会莫名其妙恢复知觉呢?说那些话的,应该就是红虫赤蠓。
赤蠓痛苦、难受,才会受不了地从它长久以来潜伏的温床里爬出。
而阿岚身上带着白虺,恰好是赤螭害怕的天敌,看来即便赤螭变了异,重新成为新的、更骇人的赤蠓,也对赤蠓的存在避之不及,导致它难以忍受地暴露了自己。
这也能解释当初在客栈旁遇上蛊城的防御兵为何行色匆匆,面露警惕,而防御兵出事后蝶使又匆匆忙忙地赶来查明情况,蛊城城主的小少主被感染了,但一定没有及时处理,说不定还被关在宫殿里好好地保护着,为的就是将白虺带回蛊城内城,使用白虺将小少主体内的红虫驱逐出来。
可惜他们的希望恐怕要落空了。
刚才郁宸把母虫从李朱莉的头颅里取出,紧接着大片大片的公虫便开始躁动不安,漫无目的地将“温床”损坏,就算白虺的存在能干扰到赤蠓,那把虫取出之后,人没救了。
这是一个死局,无力回天。